西城往事2·一天(17)

陈迦南憋火:“嗯是干吗?”

沈适气定神闲:“这地方分两片,一个叫前村堡,一个叫后村堡,我们现在去的就是后村堡,那边有花会,吃饭的地方自然少不了。”

“那不得多走些冤枉路?”

“七里路,问题不大。”

陈迦南气闷,你是问题不大,我可着急回家。她从后视镜看了眼一车厢的书,转身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

沈适:“坐车别看书。”

陈迦南:“没看,翻翻。”

沈适看了她一眼,车速放慢。

“别太专心,容易晕车。”他提醒。

陈迦南不以为然,她拿的是一本游记,作者三十来岁,供稿为生,一年有一半时间住在山里写文,一半时间出远门,跋山涉水的穷游。

她想起有一回,问周逸喜欢哪个作家。

周逸说:“我最喜欢福楼拜,他不用工作,就住在父母的庄园,偶尔出门旅行,一生只做两件事,读书和写作。”

陈迦南正专注在想,听见沈适在说话。

他声音低沉:“我记得你有个写书的朋友?”

陈迦南倏然偏头,看他。

“怎么了?”他刚好也看她。

陈迦南慢慢摇头,只是凑巧想一块去了,便轻道:“你要是想支持的话,劳烦多买买她的书,可以不看,送人也行。”

沈适笑:“支持。”

陈迦南:“你手底下有多少员工?算上分区的。”

沈适说:“都算我头上,我买。”

“说话算话?”

沈适:“从不虚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有一些笑意在的。那样子看着像是漫不经心,可他也是真的从未食言过。

“你朋友的书叫什么名字?”他问。

陈迦南想了想:“她写的大都是青春年少,有一本自传,写她和她的男朋友,叫什么海棠。”

沈适问:“你连人家书名都没记清楚?”

“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沈适:“……”

陈迦南看他忽然不说话了,一时的心情可以用王朔的《过把瘾》三个字来形容。她看着窗外的小雨,募的弯了弯嘴。

目光无意撇到前方,她一愣。

远处一大片林海,种满了树,红红的花,像一团火,每一棵树都仰着头,一排排傲立在风雨中。

她问他:“这是你说的花会?”

沈适也看到了,笑说:“山茶花。”

她的视线再偏一点,看见红花后面还有一大片白色的花,像女人莹莹如雪的肌肤,干干净净,单单纯纯。

沈适:“那是白山茶。”

陈迦南感叹:“我在岭南待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这边有山茶林,都可以媲美嘉兴的梅花了。”

沈适:“你去过嘉兴?”

“我没去过,不过外婆年轻的时候去过,她有一张嘉兴赏梅的照片,很漂亮。”陈迦南说着笑了笑,“外公宝贝的不得了。”

沈适跟着笑了,看了看路:“停这吧。”

车子刚挺好,陈迦南就下了车。她也没急着转,倒是站在车边,看着面前这一大片山茶花,眼睛都乱了。

沈适走到跟前,微俯身,低声:“去那边看吧。”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走的很慢。

或许是因为高速封了的缘故,来看花的人不是很多。他们一路往前走,也遇不见多少人,只是到了近处,想要进去看,被穿着蓝色工衣的女人挡在外头。

“今天不开林,回吧。”女人说。

陈迦南失望道:“为什么?”

沈适问:“多少钱能进去,我出十倍。”

陈迦南扫了一眼门票,心里暗自计算:一张成人票八十,两张就是一百六,十倍就是一千六,得她辛苦卖几十本书才能赚回来。他的卡又刷不了,还不是她付钱。

她抬眼,下意识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胳膊。

女人看了他们俩一眼,无奈:“你出一百倍我也没办法,多少人来了又走了,你不能破坏规矩呀,趁着雨小赶紧回吧。”

陈迦南看他:“我们还是找地方吃饭吧。”

说着已经往前走了,留着沈适还站在那儿。他想摸兜抽一根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住,抬脚跟了上去。

附近有一排小饭馆,开门的只有一家。

外头的风吹着实在冷,陈迦南是小跑着进去的。沈适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加快步子,随后跟着。

饭馆不大,布置的却挺温馨,光是暖黄。

他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陈迦南点了一碗馄饨,将菜单退给他,说:“十块钱以上,我不买。”

沈适正要说点两盘菜,话卡在嗓子眼。

他抬头对老板道:“一碗混沌。”

陈迦南搓搓手,看向门外。她是有些不自在的,或者说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捉弄,居然以这种一种方式和他坐在这,方圆十里都是荒原的地方,吃饭。

沈适拿过两双一次性筷子,掰开互相刮了刮。

“很冷?”他很自然的看着她,问。

陈迦南:“还好。”

“你冷?”她问。

“还好。”

好像忽然没话说。

他们斜后方坐了一对年轻男女,应该还是在读大学的样子,像是这附近的居民,专门来看花。

女孩问:“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吗?”

男孩说:“这还有花语?”

馆子里除了说话声,很安静,旁人听的一清二楚,接着他们的声音就小了,后头的话陈迦南没有听见。

她一抬眼,撞进沈适眼里。

他目光深沉:“想什么呢?”

陈迦南:“没想什么。”

他又道:“你知道?”

陈迦南:“不知道。”

“我告诉你,能要一个茶叶蛋吗?”

陈迦南:“…………”

难得幽默。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chapter 17

中午13:00

茶花自然没看成,茶叶蛋却吃了。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馆子,路上连个摆摊的都没有。这边的摊贩大都是自己村里的村民,村里借着山茶的光扶贫致富来着。

往车里走的路上,有淡淡的茶花香。

沈适从后头跟上来,看她道:“走那么快做什么。”

陈迦南没应声。

沈适说:“虽然不能进去,这样倒也不错。我记得你以前有段时间喜欢种花,现在还有种吗?”

陈迦南低着头看脚印:“种。”

“种什么花?”

“都有。”

沈适看了一眼围栏里的大片白山茶,目光慢慢柔和起来,说:“山茶挺好看,回头给你搞点。”

陈迦南心里一个咯噔,回道:“要那么多干吗。”

沈适笑笑:“繁花似锦总是好的。”

陈迦南偏头看他。

那目光沈适见过。还是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有一个饭局,桌上都是京阳的权贵,他走不开。

或许真的是巧合,她就在隔壁。

他们那一堆人吃完饭要去喝酒唱歌,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她,好像是和读研的师兄姐一起吃饭,穿着白色的毛衣牛仔裤,头发也披着,干净极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轻道:“几点回去?”

她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碰见他,有些许意外,忙将包厢门拉住,走廊里就剩下他们俩才开口:“还得一会儿。”

他故意道:“关门干什么?”

她目光挺镇定:“吵。”

“怕看见你和我在一起?”

她总是很诚实:“是。”

沈适最开始喜欢她的诚实,还有识时务不打扰,像是有一天忽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在,那年轻干净的眼睛让人心情大好,可后来,唯独她最不解风情。那年,沈适三十一岁。

所以那天,他问她:“怕什么?”

她说:“包养两个字太难听了。”

“我们关系清白,不是吗?”

陈迦南:“人言可畏。”

沈适有一瞬间的仲楞,转而笑道逗她:“我不过是去打个招呼,和你的师兄姐聊聊学术,知道你平日里做些什么。”

那天她就是这样的目光。

“你是生意人,大概听不明白。”

看她一本正经又有些讥讽在的样子,沈适慢慢收了笑意,低声说:“逗你两句怎么还当真了,今晚我有事,改天去看你。”

说完他就走了,拐角处回头她已不见身影。

再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忽然就有些感慨,明明就清晰的发生过,怎么觉得总是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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