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边回答边给沈怜松绑,顺手给沈怜披了一件外套。
“医生,我不是女士,也不想披不熟的人的外套。”
郑清撑了撑眼镜:“看你被绑得可怜而已。”
“大恩不言谢,谢谢了。”
郑清哭笑不得。
两个人并肩走在月光下。
至于教学楼下的尸体,谁管他?
“嘀――随机任务一完成。”
“嘀――系统再次生成程序,随机任务二启动,若未完成任务,系统判定玩家死亡。”
“嘀――随机任务二副本,甚于防川――”
“嘀――随机任务二,杀死所有你想杀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我对女诗人了解的并不多,关于她唯一的印象,是“如果我不曾见到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这句有名的句子。
至于这首诗,我是在安德鲁.所罗门关于抑郁症的ted演讲上看到的,他讲的很棒,有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去腾讯或者b站看一下。
第13章 嬴政、鲁迅和闻一多(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橘子绿儿童教育,是国内第一家上市的儿童教育公司,拥有1300家亲子园和近500家幼儿园,遍布国内300个城市,在营业规模、市场份额等方面均位列国内学前教育行业第一。并且先后获得“国内儿童教育最具影响品牌”、“消费者信赖的早教品牌”、“AAA级信用企业”、“社会责任杰出企业”等多项荣誉。
也就是说,橘子绿儿童教育应该是国内最大的学前教育公司,可能没有之一。
沈怜就在这家教育公司开办的幼儿园里。
此时他的腋下刚刚被注射了药剂,单纯懵懂地看着园长奶奶。
园长奶奶是个善良的人,和蔼可亲。她正挂着慈祥的笑,却把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挤的更深。
她对沈怜说:“不要把这些告诉你爸爸妈妈哟,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一直能伸到你的家里,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知道。”
沈怜有些恐惧地看着她,但更多的是迷茫和不解。他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园长奶奶再见!”
“嗯,宝宝再见!”
“哥哥,我没有生病,为什么要打针?”
三岁的果果从幼儿园回去后,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哥哥。
郑清放下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问:“谁带果果去打针的呀?果果有没有哭啊?”
果果撇了撇嘴:“刘老师带果果去的,果果才没有哭呢。”
郑清继续逗小妹妹:“那打针的时候有没有医生给果果检查身体啊?”
“有啊,叔叔医生和爷爷医生,检查了两次呢。”
果果躺下,比划了一下。
郑清觉得不对劲了。
“小朋友们光溜溜。”果果眨着童稚的眼睛,兴奋的对哥哥说着幼儿园里的事。
“……那叔叔呢?”
“叔叔也光溜溜。”
“那假如哥哥就是叔叔医生,果果能告诉哥哥叔叔医生当时是什么样的吗?”
“哥哥得脱掉衣服。”
郑清脱了外衣。
“还要脱掉裤裤!”果果嘟着嘴。
郑清的嗓音艰涩了起来:“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检查身体啊。”
“……怎么检查的?”
小姑娘在地上模仿了一系列动作,站起来时却发现哥哥的脸黑了。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果果惹你生气了……果果把藏起来的棒棒糖给哥哥好不好?”
郑清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哽住了。
这一家的父母经常出差,保姆在客厅里,现在卧室只有他和果果。
他拿起床头的电话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
他再打了一遍。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
“嘟……嘟……嘟……”
话筒掉在了地上。
电视新闻上的主持人严肃正经地念着以前已经念过无数遍以后还将继续念下去的新闻稿:“我们将贯彻落实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将人民群众的利益始终置于最高位置。同时,作为一名马列主义接班人,要坚持全新全意为人民服务,做到以人为本,执政为民……”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副本仓促是因为我要赶紧写这个副本,这个副本却依旧仓促了。是因为嬴政干的坏事儿。
〔〕:鲁迅《狂人日记》
第14章 嬴政、鲁迅和闻一多(二)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成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沈怜被保姆接回了家。
他的母亲正坐在书房里。
“妈妈,今天……”
“宝宝乖,去吃饭,妈妈要工作,很忙的,不要打扰妈妈好不好?”
她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沈怜翻了个白眼儿,进了餐厅。
他在保姆的监督下吃完饭,扭头进了小卧室,锁住了门。
书包上画着孙悟空打妖怪的图片,正义战胜邪恶,很是美好梦幻。
他翻开书包,里面有一部手机,一颗杏仁巧克力。
还好这些还在。
他吁了一口气。
手机开始振动,显示出“医生”两个字。
“你知道这个幼儿园的事情吗?”
沈怜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少女音。
他又确认了一下显示屏上“医生”这两个字,疑惑道:“医生?”
郑清便听到了一声软软糯糯的童音。
他也确认了一下显示屏上“沈怜”这两个字,疑惑道:“沈怜?”
然后两个人同时开口:“你现在多大?”
郑清扶额:“小学一年级。”
沈怜叹气:“幼儿园大班。”
五十步和一百步。
然后郑清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在橘子绿幼儿园?”
“对呀。”
郑清整理了措辞:“你……没事吧?”
沈怜在电话那边笑:“好的很呐,今天刚被慈祥和蔼的园长奶奶注射了不明药剂。”
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然后郑清道:“我刚才打电话报警了,打不通。”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沈怜的语气有点做作的夸张,配合他软糯的童音显得很滑稽,“就算打通了又能怎么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需要预想一下报警后的案件走向吗?”
郑清再次沉默。
强奸和猥亵会被官方引导成虐童,然后警方介入调查,确认小孩子们身上的针眼是例行的体检和疫苗注射,小孩子们认为的白色药片其实是糖豆,虐童事件子虚乌有。橘子绿儿童教育倒打一耙,状告披露这件事的人造谣诽谤。
作为政府喉舌的媒体决不发声,各种消息告诉吃瓜群众:所谓的“叔叔医生”、“爷爷医生”没有军方背景,不对,他们只是正常的医生,孩子们健康又快乐。
然后众人的目光便会被转移到某明星公开恋情、某模特T台摔倒和疯狂的购物狂欢节上了。
原本耿耿于怀让政府给交代、让幼儿园给交代的人也会渐渐遗忘这件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内心唏嘘一下,然后便会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被国家机器和资本力量不着痕迹的引导,去接受新的信息,格式掉旧的。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谁管这些祖国的花骨朵怎么样呢?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沈怜又道:“医生你在系统那里购买的是枪吧?”
“嗯。”
“枪不行,杀一个人就会被察觉了。信我一次。嗯……你会做巧克力吗?”
沈怜握着手里的那颗巧克力,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同学的礼物。
虽然他并不确定这个同学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串冰冷的数据。
反正不管是什么,也在之前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