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年,“为什么?”脚下的动作却还是未曾停止,仍是大力迈进卫生间。自家的母亲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三秒后,傅璟年捂住自己的嘴巴,冲进了另外一个卫生间,从里头传来少年干呕的声音。
穆萨皱眉,“这是怎么了?”
孔学义不以为然,坐在沙发上幽幽道,“都说了别去。”
穆萨倒也是个头铁的,越是这样说,他便越想要去一探究竟。
于是穆萨同样迈着自己修长的长腿进了傅佩佩所在的卫生间,轻轻将玻璃门推开,便瞧见瘫坐在一堆恶臭黑液中的傅佩佩,曾经纯白的长裙,已经被完全浸染成一幅黑墨画一般。
那些黑液中在慢慢蠕动着散发黑气的小虫子,想必方才在傅佩佩脸上散发的黑气定是那些东西。
只见傅佩佩像是被抽脂一般更加干瘪,但是眼中已经有精气神,而不是之前的提线木偶。
那些散发黑气的小虫,在地上不过半秒便渐渐消失,傅佩佩的嘴角渐渐地停止了黑液涌出。接着便是一口恶血,进而终于停止干呕。
在穆萨的鼻尖,全然是一股腐臭的气息。这不同于腐烂的尸体那样的气息,这是腐烂的灵魂的气息,比起被腐蚀的□□更加臭上万分。更别提天使是对灵魂有多么敏感的物种,穆萨终究也是抵挡不住,一同钻进了另一个卫生间,与傅璟年一同干呕起来。
孔学义咂咂嘴,“都跟你们说了,不要进去。”
可这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引得一个一个人想要进去,吴白长腿一迈也走进去瞧一瞧。
过没一会,另一个卫生间里便是那三个年轻人的大型干呕现场。池小鱼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逃过一劫。
池小鱼得知,问道,“师父,为什么会这样?”
孔学义郑重其事,“这阴蛊专门腐蚀人的灵魂。这傅佩佩中蛊的时间太长,灵魂尚存一丝,所以才会宛若游魂一般,就算是已经将体内的蛊虫全部排净,腐蚀掉的灵魂排除,想要完全地恢复也需要几多时日。你想想十多年的腐蚀物,能好闻吗?那群傻子上赶着凑热闹。我能有什么办法。”
池小鱼这下算是明白,却忍不住为他们几个正在干呕的年轻人打抱不平,“你这样不说原因,谁能知道啊!就这样的话语,莫名的激发起人的好奇心啊。如果我不是瞎子,我还想去呢。”
孔学义宠溺的刮了刮池小鱼的鼻子,“所以啊,幸好你是个瞎子,不然啊,可能也在那里干呕。瞎子挺好的,什么都看不见,清净。”他的眼神罕见地出现了沧桑的神情,那眼神像是在眺望远方,追忆起过往。
池小鱼被师父少有的亲昵动作惊到。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遍体鳞伤的自己被师父捡到时的事情,兴许是可怜她,孔学义对她倒是十分宠溺。只是后来,又好像是厌烦了她,变得没有耐心。
没一会,傅佩佩所在的房间中闭起了门,一道温暖的光线从室内照出,映在光滑的地板上,形成错落的影子。
里头传来一声悠扬的女声,带着久违的轻快,“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池小鱼不由得笑了。
第 20 章
傅佩佩换了衣裳,着上一身火红的旗袍。黑发显得柔顺许多,就连脸色也带着一丝微微的红。
只是她的脸……已经衰老很多,再不是之前那不老的样子。常年的折磨,使得她脸上的胶原蛋白已经流失许多,相比起同龄人甚至更加苍老。
傅璟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曾经在自己心中最为靓丽的妈妈,如今一夕之间像是老了二十岁。
傅佩佩瞧见自己儿子的眼神,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双手微微颤抖,眼中噙着泪光。
她起初看见自己这副面容的时候,也很吃惊。曾经的青春年华好像随着那团团的黑液一同消失,剩下的只有岁月和自己。
她张开臂膀,抱住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儿子轻轻说道,“是妈妈,我终于回来了。”终于结束了混混沌沌的状态,终于不用再受到身心上的折磨。
傅璟年这些年看着自己的母亲受折磨心头难受了千千个日夜,一同遭受这样折磨的还有吴家。
傅璟年鼻头一酸,大男孩第一次落下了自己的眼泪。
在别人抒情的时候,几个‘局外人’佷识大体的没有说话。
吴白走近傅璟年,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傅姨不是好了吗?”
傅璟年向着吴白露出少年极为纯洁的微笑,这是发自内心的,他颇为纯良的说道,“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口中的爸爸自然是吴杰辉。傅佩佩却是露出十分迷茫的神情,“谁?”
傅璟年颇为不满的看着孔学义,“不会还失忆吧?”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要是我妈失忆了,我唯你是问。’
傅佩佩用自己尚且干枯的手拍了傅璟年的脑袋,“你才失忆。妈妈记得。”进而拉住吴白的手,眼中慢慢地愧疚之意,“这些年,你和你爸爸辛苦了。帮我照顾璟年,傅姨对不住你们。”
“傅姨,别这样说。”
孔学义见他们母子情深个没完没了,便假模假式的咳嗽道,“咳咳。”
吴白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冲过去握住孔学义和穆萨的手,“感谢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穆萨没说话。
孔学义蔑了一眼穆萨,倒是不客气道,“条件当然是有的。”
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一声汽车鸣笛声,从满是林荫的小道中钻出一辆黑车。
傅璟年很惊喜,“是爸爸!”他开心地像个要到糖的孩子。
吴杰辉身上穿着考究的西装,皮鞋深棕色擦得程亮。腰间一个公文包,眼睛下有层薄薄的青黑,那是连续熬夜的黑眼圈。连着做了两个大手术,脚步已经是十分沉重。
他坚持健身和体育锻炼,如今四十好几的人还是保持良好的身材和体魄。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银色眼镜,看得出其人身上几分疏离的性子。
他熟练地将门打开,快步走到客厅,却发现满满当当一屋子人。顿时滑了一跤,跌在地上。
吴白和傅璟年连忙冲上去将自己的父亲扶起,却被吴杰辉狠狠敲了几下脑袋。他声音很严厉,“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染发,小年你就是不听话!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吴白。”进而又悄悄伏在傅璟年的耳边,“都跟你小子说了,不要带朋友回家,你妈妈还在静养呢。”
吴杰辉还没有瞧见站在远处的傅佩佩,这个他爱了好久的人。哪怕傅佩佩天天在他的身边,他却在十八年的寂寞中度过。
若不是为了傅璟年不被江家发现,傅佩佩怎么会和吴杰辉结婚。想到这,就不由得黯然神伤。
傅佩佩穿着居家的拖鞋,步履缓缓走到吴杰辉的面前,抚摸着男人的胡茬。眼神里尽是柔情和心疼,这十八年,她的心早就化了。“又熬夜了,杰辉。”
吴杰辉激动地拉住傅佩佩的手,眼中涌上热浪。他看得出来,傅佩佩的精神已经完全正常了。
他万分激动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璟年和吴白交叉诉说了傅佩佩得救的过程,常年接受科学文化熏陶的吴杰辉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发晕。看着那不同寻常的三人,以及自己两个儿子笃定的叙述,吴杰辉信了。这世上有鬼有怪的事实。
傅佩佩见吴杰辉的疲态,拿来拖鞋替他换上。
孔学义也懒得再看那些温情码戏,颇为势利眼道,“答应我们的条件?”
吴杰辉迅速立直正身,恭敬道,“您讲。”
“我的条件是,给我们买套房,不需要很大,一室两厅就行。第二,送我们家小鱼去柳西高中念书。想必都能够做到吧。”
吴白点头,于公于私这点要求都应该被满足。傅璟年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吴杰辉更是欣然答应。
几通电话一打,这些要求就全然被吴杰辉摆平。他本就家境不差自己又会挣钱,人脉都很不错,加上吴白接到上级的命令的确是要将池小鱼安顿好。所以安排这些事物,毫无阻碍,三下两下便搞定了。
吴杰辉强忍着倦意,露出得体的微笑,“您看,还有什么吗?”
孔学义目瞪口呆,颇为不屑,“哼!”
穆萨微微颔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