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的。”徐珊妮露出一个笑脸，接过热牛奶，正准备喝一口，谁料鼻子刚刚凑近闻了味道，顿觉一阵恶心自胃中升腾，她一阵难受，顾不了在场情况，直接奔向最近的洗手间。
“珊妮！”徐泽亚跟着过去，轻叹了声，递给她一包湿巾，“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没，我这两天，可能有些不舒服，没有大碍。”徐珊妮看着徐泽亚关心地盯着自己，目光有些闪躲。
“对了，我们是不是该约詹妮佛了，该到了你复查的日子了。”徐泽亚陪她漱了口，出门说道。
“不！”徐珊妮马上拒绝，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解释道，“再过几天吧，我最近手头工作很多。算了，不说了，你是不是要召开例会，我也该去忙了，手头还有三个议案。”说完这个，徐珊妮把杯子放回徐泽亚手中，就快步回到了办公室。一阵狂乱心跳。
现在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关系有些微妙，她实在害怕自己伪装不下去了。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心事，心情依旧慌乱。
第39章 放不下（上）
几日后。
盛景医院。都说这家医院是整个台湾医学资源最丰富、研究最权威的医院之一，与欧美等发达国家联络密切，主治医师多有国外医学院留学经历，对于血液、内分泌、生殖等多种遗传性、非遗传性疾病尤其精通。作为妇产科全球先进医疗设备及理念巡展的基地之一，也算实至名归。
露天展示台前，学者云集，患病家属也有在外排队等候的。
徐泽亚辞掉了当天所有既定议程安排，来这边找一个人，对，正是他的留英老同学，刚刚回国的艾登。
如今留英三年硕士、留德两年博士学成的艾登显然是今天巡展台前的明星人物。只见他身材瘦削，西装笔挺，外加一件白褂，颇具医学研究者之风。
此刻他正带着自己关于胎母输血综合征(FMH)的研究成果，在一个台子前面对着前来交流的专家学者及慕名而来的患者家属介绍自己相关领域的了解：
“如今医学越发昌盛，相信对于FMH大家已不再陌生。可以说，自1948年Weiner医生推测出大量胎母输血可引起新生儿期明显贫血，再至1954年Chow用区别凝集实验在母血循环中检出胎儿红细胞，证实了Weiner提出的理论。我看台下有不少妇产科医生、护士和准备要宝宝的家属们，这个要尤其注意。眼下统计来看，全球范围内据德国报道发病率约为1/1000-1/3000，诊断手法呢通常利用KBT、流式细胞术、AFP，”说到这里，看着台下有拿着本子记录的，有拍照的，也有一脸严肃听着的，他话锋一转，“当然我也知道盛景医院血液科全球可以排进前10，这也不得不说我们的一项最新研究成果，就是可能让大家畏惧的FMH，也成了一种疾病的治愈方式之一，当然风险系数较高，有一类人，会借助宝宝的血液自动输送给母体，发挥其中造血干细胞的作用，来对抗白血病、败血症等一些疑难杂症，同时我们也在积极研究药物。据统计，在英国伦敦便有两位女性朋友……”
看他在台前理论结合实践滔滔不绝讲着，果然还是那个风华正茂充满正能量的艾登。徐泽亚想起当初问过艾登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医生，而且是研究妇产科，他说了是信仰和爱。真好，艾登还在为自己的梦想活着。
“Hello，Zeria，几年没见，你风采不减当年啊！”很快，艾登那敏锐的目光不久便注意到台下同样风采卓绝的硕士班班长徐泽亚。
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徐泽亚侧过身去，白大褂艾登已经走下台来。
“不及你今日，意气风发，少年感还是那么强。”徐泽亚笑笑，邀请艾登到一旁凤凰木下休息。
“不是啊，Zeria，我们风格不同的，话说你本来不就是内敛、稳重型，我们风格不同喽，”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这次来，是关于上次提到的你妻子的事情？”
“嗯。”徐泽亚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起来，随即四处看看，“附近新开了一家海洋风格的中餐厅，我们过去坐坐？”
“okay，是家乡的味道哦，我跟这边请个假。”艾登笑笑。
两个人聊着向前走出，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身影出现。
“泽亚来找这个人，是做什么？”徐珊妮一天前便拿到了之前白色瓶药物分析说明，如今她对徐泽亚问号更多了。如今看他这么敬业的人居然请假停工，便找了王正东套出行程，尾随至此。
“泽亚这是要一直跟她打哑谜么？”珊妮想着，加快了跟踪的步伐。
海之梦餐厅。
“没想到你居然结婚了。”两个人坐下，点了几样小菜，一点红酒，艾登开口道。据他了解，徐泽亚学生期间可是拒绝过好几个中国女孩，以及英国本地姑娘。
“嗯。”徐泽亚笑笑，拿出手机，将自己与珊妮之前拍的结婚照拿给艾登看，“一年前了，当时主要请了台北这边客人，同学圈的都没有大肆声张。”
“God！your wife is so beautiful！……and，and elegant！”艾登忍不住惊叹，没忍住直接飙了英文。他也算是见过国内外不少美女，可一看到珊妮的模样，还是被惊艳到了。
“是的，谢谢……“徐泽亚笑着表示认可，随即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在老同学面前终于表露出心里的担忧与无奈，“可是艾登，她是家族白血病患者，这也是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他能够在珊妮面前泰然自若，在爷爷和妈面前信誓旦旦，可如今面对学生时代与自己同窗、睡在上下铺的好哥们，还是忍不住倾吐了自己的担忧。
“什么，你说，你给她用了Cora？”听到这里，艾登皱了皱眉，据他了解，目前Cora这种试剂的应用好似还未在大陆推广，而且Cora这种试剂本就是胎母输血综合征的诱发类药物，贸然使用……
“是霍华德医生的建议，我知道这种试剂的后果，可如今，别无选择。”徐泽亚提到这里，想起来过去几个月背负的压力，拼命忍住的内心煎熬与抉择，灌了自己一杯红酒，“而且我感觉，我可以确认的是，可能珊妮，现在已经怀孕了，她没有跟我说，我也不知如何去开口提这个事情……最近，我越来越煎熬。”
“PregnantOh，我知道，你是为了救她，不过这样，以目前大量样本来看，可能对她的白血病复发有好处，但你知道基本上这就意味着会牺牲掉一个无辜的小孩。所以目前Cora依旧在面临国际医学伦理界的质疑，”艾登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着徐泽亚自斟自酌，他不常喝酒的，想必也是心里极其难过，随即解释着，“但也不是全部。根据我们最新临床观察的，德国慕尼黑市分别有两位27及29岁的患者，由于FMH产下呼吸窘迫的婴儿，其中一个出现心衰、DIC于出生后24小时死亡，术后第二天母血蛋白电泳示HbF 1.7%， AFP>1000ng/ml……”
“另一个29岁，新生儿重度贫血，皮肤颜色苍白，反应极差，出生后1分钟、5分钟、10分钟Aparg评分5-5-5，复苏效果不佳后带气管插管转新生儿科，代谢性酸中毒，后来抢救过来但是十分虚弱，而第一个，便是白血病患者，至今那位母亲神情焦灼，已转至精神科，属产后抑郁……”
徐泽亚听到这里，没有说话，而是找服务员继续要了瓶红酒。显然之前他有听说过。
第40章 放不下（中）
“Zeria，你妻子的白血病是二次复发？”艾登想了想又继续问道，“我看了大致情况，应该是属于二次复发早期。”
“嗯，她的爸爸就是白血病去世。”徐泽亚听到这里，解释道。
“那她知道如今你们的Cora试剂还有这种极端的诊断方法？这种临床效果还不是很明显的……”
“这正是我如今十分痛苦的地方，艾登，”徐泽亚听到这里，一下子情绪有些崩溃，只用了一会他便恢复冷静道，“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我们家属自然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至今没有将真相告诉她，甚至如今……知道她可能有了宝宝，我实在不忍心开口，甚至无法去面对……”
“我明白了Zeria，所以你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艾登理解了老同学所有的焦虑和无奈，想了又想，又拿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脑门，他才缓缓张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