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书院混饭吃(3)

这个莺语,林若阳是知道的。她是在李财安身边伺候的,说是来要花样子,其实就是个幌子,她必定是来替李财安打听消息的。

这个李财安可真不是个东西!她都死过一回了,他竟然还不想放过她!

别说他不知道。她自尽被救下来后,昏迷不醒,父亲请了大夫,外人早就知道了。第二天,舅母来看过她,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所以她才知道的。

红杏很快端了一个火盆来,林若阳这才叫那个莺语进来。

林若阳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几张花样子,还有那张画着她的手帕的艳诗图,神情冷淡,姿态随意。

莺语一进来,见到林若阳这幅样子,惊得连礼都忘了行,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

本以为会是哭哭啼啼,形容惨淡的小娘子,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邪魅“公子”,不被吓到才怪。

“大胆,见了我家小姐,怎么连礼都不行?”红杏站在一旁边斥道。刚才姑娘已经交待过了,见到了李家的人,不必客气。

莺语忙蹲身福了一福,她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已经回收了自己的一脸震惊相,道:“我家姑娘叫我来拿花样子,顺便问林小姐的好,不知您看那花样子如何?可有回话?”

说完,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倨傲。这位林小姐坏了名声,就算是做了公子的姨娘,又能怎样?自己可是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的,虽说还没抬了姨娘,可家里的蒋姨娘平日都得巴结她,这位林姨娘以后也是一样,且叫她先得意几天。

这是想问她愿不愿意做李财安的小妾。林若阳冲着莺语勾唇一笑,很和蔼的样子,将手里的花样子抖了抖:“这花样子嘛,不怎么样。”

说着,将花样子连同那张手帕图,一起扔进了火盆里。

落魄探花郎

“哎呀,不小心手抖了。”林若阳毫无歉意地说,又拿起一块干净帕子擦了擦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你,你……”莺语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也太嚣张了。回去一定要在大爷面前好好给她上上眼药。

莺语转身,连礼也没行,边走边小声嘟囔:“被人退了亲的,没人要的破烂货,大爷好心抬举你,还给脸不要脸了,看你以后能怎样?最多嫁个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她声音不高,但足以让林若阳和红杏都听清楚了。

林若阳冲红杏一呶嘴,红杏当即追上前,猛然一伸腿。

莺语步子迈得急,一时收不住,“啪”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新上身的秋草黄撒花夹袄上全是土,胳膊肘还擦了一个口子,莺语气得眼圈都红了,这可是大爷刚刚赏她的。

“哎呀,芳姐姐怎么派了这么个毛毛燥燥的丫头来?走路都不看道。”林若阳起身,走到堂屋门口,“红杏,快去端盆水来,看这位,莺什么来着,衣裳都脏了。”

“哎,好嘞。”红杏清脆地答应一声,很快端了一盆水来,林若阳冲她眨了眨眼。

莺语一看情形不对头,转身想跑,被红杏一盆水从头淋到了脚。

“你们……哇——”太欺负人了,莺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两声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起泼来:“哎呀,杀人啦……我不活了……”

林若阳:“屋里有火盆,要不,我给你烤烤?”

莺语一听火盆,吓得一激灵,她不要被火烤!看来今日是讨不了好了,她胡乱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哼,你们,你们等着!”转身跑了。

“哈哈哈……哎呀!”红杏笑了一半,突然刹住,担忧地说,“咱们这样对她,她不会出去胡说,败坏姑娘的名声吧?”

“不这样她也不会说好话,只要我不答应她家主子。”林若阳道,“再说了,本来我也没什么好名声了,还不如图个痛快。走吧。”

林家的宅子不大,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出院门往东约二十几步,有一个小山丘,种满了亭亭如盖的梧桐树,就是林家原来开书院的地方。

书院规模不小,有讲堂四座,每座讲堂均是坐南朝北的全明五开间大瓦房,能容纳四五个班的学生,一百多人上课。讲堂两边东西两路建有斋舍,共有四十八间,供学生们平时住宿、学习。另外还有藏书阁一座,膳堂一座。

是当年林老爷子把家里所有的田产都卖了,才建起来的。

可惜后来,经营惨淡,老爷子没了以后,林举人又一心考科举,就把书院关了,现如今,这里的一部分屋舍租给了科考落第的举子。这里比京城里的房租便宜,离京城北门又近,原先还是书院,受到了不少落魄举子的亲睐。

因里面住了不少人,门口就形成了一个小市场,不少村里人来卖自家养的鸡蛋,菜园子里的蔬菜,自家做的帕子、荷包、笔套什么的,每日上午都会热闹一阵子。

林婆子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前面摆着一篮子鸡蛋,一边注意着有没有人光顾,一边跟旁边的二狗|娘聊着。

“听说了吗?举人家的小姐被退了亲,前两天,”她在自己脖子上一比,“抺了脖子。”

“这谁不知道?都传遍了。”

“哎,要我说啊,你不如给你家二狗娶了来,没准儿还能赚一大笔嫁妆呢。”

“这,人家举人家的小姐,怎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人家?”

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叫做小叶,手中挎着一个小筐子,筐子里有几个鸡蛋,一包黄豆,还有几条帕子,听了她们的话,心中暗暗唾弃,这二狗村里人谁不知道,成天游手好闲的,林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他?

就凑过去问道:“为什么退了亲就要抺脖子?”

二狗|娘嘴上说配不上,心中其实已经动了心思,见小叶插嘴,不耐烦地道:“去去去,你小孩子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别说抺脖子,出家做姑子的也多的是。”

又跟林婆子道:“这女人被退了亲,必是有什么不妥当。不然林小姐长得又美,还认得字,会算帐,傻子才会不要。”

正说着,却见不远处林家大门开了,林小姐一身男装,脸色红润,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二人惊得往后缩了一下,简直怀疑林家小姐听见了她们的话,要过来锤她们。

小叶却是高兴地迎了上去:“林姐姐,你身子都好啦?”

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你,你为什么穿成这样?难道真是,真是要去做姑子?听说尼姑们生活可苦了,每天都要念经,你,你……”

她想说你别去,可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没有任何资格。

小叶家里兄妹多,经常来卖些小东西补贴家用,林若阳还买过她的东西呢,知道这是个简单善良的孩子,就道:“我不会去做姑子的。这衣裳是我哥哥的,他穿太小了,我就拿来穿穿。”

对于这种事,小叶接受良好,她家都是这样,大的穿了小的穿,“就是,这衣裳还这么好,看着没穿过几回,不穿就浪费了。”

“嗯。”林若阳冲她一笑,带着红杏进了书院。

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并没有什么热度,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林若阳踩着脚下满地的枯黄落叶,打量着这座占了小半个山丘的书院。

正中间沿山坡从低到高,是一溜四座高大的讲堂,青砖铺地,窗户又高又大,想必在里面读书光线明亮,只可惜如今都空着,窗户纸上全是洞,院子里青苔杂草伴着枯叶,一派荒凉。

东西两路上的斋舍比中间的讲堂要低矮一些,开间也小,如今约有三分之一租了出去,有三三两两着长袍的男子或拿着书看,或凑在一处谈古论今。

见到林若阳虽诧异,但也无人来理会她。

林若阳顺着讲堂两旁的甬道边走边看,心中很是满意。曾祖父的设计还是很不错的,中间的正堂用来上课,两边矮一些的房子正好做宿舍。一开始招人,学生肯定不多,先用最前面那一个讲堂就够了,以后再慢慢扩大规模。

正堂最后边是一个藏书阁,林若阳只小时候跟着哥哥去过,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老爷在做什么?”她一边打量着,一边问红杏。

“老爷应该是在前院书房里。这些天老爷都没出过门。”

“嗯。”这些天父亲怕她再出什么事儿,一直都在家里待着,也不出去会友了,也不参加文会了。“我们去藏书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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