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以为是祸(15)

作者:愁云伤疤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宁跃隐隐崩溃。

他翻身下床,穿好奶牛,扎好发揪,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去,再崩溃也要先把憋胀的生理需求解决了。

宁跃站在马桶旁绝望地尿尿,尿完,冲水,猛地一顿,脑海里回想起一幅画面---他昨晚跪在这里吐了的。

记忆在这一刹如冲水般汹涌来袭。

他喝了一杯温牛奶,有人叫他慢慢喝,他不听,觉得渴得快死了一样,结果遭报应了,喝完没一会儿就开始翻江倒海,本来是站着吐的,吐着吐着吐不出来,可胃仍在痉挛,喉头不停干呕,那种漫长到窒息的反呕让他全身蜷缩,于是他跪到地上,抱着马桶受折磨。

再往前倒带。

有人哄他乖乖躺着,说要再出去一趟,要把自行车扛回来,他也不听,要跟着,被摁在电脑椅里乖乖数数,那个人保证他数到五百就会回来。

继续往前倒带。

有人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擦手,脱去衣服后,脖子和脚丫也被擦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连嘴唇都被服侍到位了,碾压、轻吮,舌尖触碰,是从未享受过的飘飘欲仙,怪不得那个人要出门时自己会舍不得。

再往前……

宁跃甩甩脑袋,不用再往前了,他已经快被震惊到当机了!

日了鬼!

日了鬼啊!

这简直就是---

“干嘛呢?”

宁跃被吓了一大跳,鸡皮疙瘩都飞起来了,他以扶着马桶盖的姿势回过头,看见陆非舟穿着围裙,正冲他笑得像个做尽了坏事的王八蛋。

第二十二章

有一种医学现象,多发于男人身上:站着尿尿后会晕倒。

原因是:憋尿导致血压升高,排尿后血压降低,在极端情况下就有可能晕倒。

这两项宁跃全占了,再有长时间空腹和感情波动剧烈加持,宁跃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时刻、这种场面下十分适合两腿儿一蹬晕菜过去。

可是他没有,他仍好好地站着,灵魂似乎出窍了,让他成为木头人,也似乎在敲锣打鼓,让他大脑一片轰鸣。

要命!

陆非舟来取他小命了:“怕我?”

小小卫生间,无跃逃身之处。

陆非舟更近一步,恶劣地轻笑道:“断片了?还记得多少?”

本来断了的!现在又全都记得了!

宁跃被逼得眼神闪躲,他脸红心跳,啜喏道:“一点点…”

陆非舟只笑,抬起手从毛巾架上取下属于宁跃的那条毛巾,再打开水龙头,等着热水流出来的时间里他问到:“是断了一点点,还是只记得一点点?”

宁跃不肯吭声,他放弃了,姓陆的爱怎么捉弄他都随意吧!反正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热毛巾拧一拧,陆非舟将他揽到怀里来,为他把臃肿的核桃眼敷一敷,再把脸蛋擦一擦。

“这个记得么?”

宁跃像被蒸软的甜糕。

“还有这个。”

陆非舟放下毛巾,捧着宁跃的脸颊将他认真地吻住。

昨晚被酒精模糊掉的触感在这一瞬全部找回,柔软只是最直观、最不值一提的享受,灵魂震颤的美妙才叫人如酩酊般沉醉,浅尝就会上瘾,更何况是放纵贪婪的痛饮。

不要分开,就一直这样,一直一直这样。

宁跃被吻得情动销魂,他不自觉地抱住带给他快感的人。

失聪,失明,失去呼吸。

心跳要超出负荷,要晕过去了。

宁跃哼出甘愿一切的呻吟,妄想让唇舌受到更加火热的蹂躏,晕过去也不要紧,不要停,不要停。

猛地,被托着屁股抱起来了,双腿夹在男人的腰上,他离开了浴室,几步之遥,他跌落在自己暄软的被窝里。

接吻如他所愿。

宁跃感觉自己太快乐了,他从未体会过,所以不知道该要如何形容,紧闭的眼睫晕开泪,身上的重量压碎他的思考,相贴的热烫灼得他想把自己彻底燃烧掉,不会痛,会酣畅淋漓。

时间如昨夜某刻变得粘稠。

陆非舟以温柔慢慢安抚,舌尖微微酥麻,深吻渐变成一下一下的轻啄,从唇瓣到湿润的脸蛋,最后落在泛红的眼尾上。

陆非舟呢喃:“宁跃。”

原来魂儿不仅会被惊吓出窍,还会因愉悦而飞去九霄。

宁跃不再以沉默逃避,他“嗯”一声,藏不住浓郁的哭腔,一睁开眼就陷进看透他一切的目光中,那么温暖,叫他心安。

宁跃张开嘴,失声痛哭。

如果他的父亲不那么偏心,把对哥哥的耐心和赞赏分给自己哪怕一句话。

如果他的母亲不在离开时丢弃他,只身一人成立新的家庭,连一个看望的挂念都不曾有过。

如果他的哥哥不抢夺他、不笑话他,不在他努力争取的时候冷嘲热讽,又缝伤心欲绝的时候恶语诛心。

最亲近的人,联手送给他一个惨淡的童年和少年,造就他刻入心底的敏感与胆怯。

或许懦弱还算不上,宁跃最自傲的地方,就在于坚信自己是个超级乐天派,再悲观,那也是乐观主义者里的悲观人士。

他赌自己一定会进步,不奢望成为当届最优秀的一个学徒,也一定不能是最差的那个,他不能让陆非舟担起“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的恶评。

可惜宁跃高估了自己,原来爱情的杀伤力与亲情想比不分高下,每当陆非舟用冷漠的眼光看向他时,他都会深陷自卑,一边自我怀疑,一边无奈地笑问自己:“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啊。”

可能就是冷漠之余的那份耐心吧,哪怕再嫌他笨嫌他烦,也从未将他赶走过。

只有最后一次,陆非舟叫他滚,他便滚了。

冷漠的世界,受够了。

可是…可是…

痛哭在收拢的怀抱里越发打不住,陆非舟亲吻他额头,那处昨天受了疼,为了找他撞玻璃了,陆非舟印下第好几个疼惜的亲吻,他摸着他头发,哄道:“哭得再大声一点,粥做得多,哭累了吃一碗,吃完再哭。”

宁跃不跟他开玩笑,要不是鼻涕流到嘴里,他还能再发泄个五分钟。

陆非舟拿纸巾伺候他:“哭气包。”

从被窝里坐起来,宁跃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肩膀,也不看陆非舟,说:“你老实交代,不许骗我。”

“嗯。”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坏主意。”

宁跃:“……”

宁跃换个问法:“你是不是算计我,而且、而且早就开始算计我?”

这回陆非舟承认了:“是。”

“那…都算计什么了?”

“太多了,比我做过最复杂的计算量还要大。”

宁跃心烦,他用泪汪汪的眼怒视陆非舟:“你、你为什么现在这么油嘴滑舌!你能不能切换到以前的人设去!”

陆非舟失笑,他半蹲在床前,将宁跃的两条腿都抱在怀里,哈巴狗似的。

他说:“我听见你肚子叫了,我先喂你吃粥,好么?”

第二十三章

亲也亲了,哭也哭了,填饱肚子的同时也该把憋了满肚子的话往外倒一倒。

宁跃眼尾红红,穿得毛绒绒缩在小桌前,握着一只白瓷勺舀小米粥喝。

“你现在还带徒弟吗?”

“现在不带了,之前带过两个。”

“他们聪…好带么?”

陆非舟听他以咬花卷来改口,轻笑道:“还行,至少每一个都比你聪明。”

“哦。”宁跃扁嘴,“我在乎?”

相对而坐,陆非舟将他倔强无比的模样尽收眼底,觉得好笑,心软,还很想欺负。

再忍忍,陆非舟自我安抚,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解开心结,把话说开才最要紧。

“算--计--,”他坦言,“就先说我是如何找到你的吧。”

宁跃抬眼瞟他,算是默认。

“在网上搜你的手机号,搭配着姓名和鸢兰排列组合着搜,之前能搜到的有效信息就是你投递的简历,后来,就是我来租房的前一天,搜到了最新内容---你在房屋中介网上挂次卧出租。”

却不料宁跃毫不吃惊:“果然…”

“嗯?”

“许扬安也是这样找到我的。那天他在群里发我的定位,我当时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知道的。”

宁跃愤愤:“你们,都,鸡贼!”

陆非舟笑道:“是你太笨。”

小米粥里有甜糯的红薯块,宁跃用勺尖逮住一个,把它戳得稀巴烂,他稍微一琢磨就发现华点:“我刚挂没两天就把你招来了,那你,恰好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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