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事儿，唔就是绝……唔？！唔槽？！你说啥？！”
詹海正咬着苹果，有些口齿不清。
等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尖叫着吼出“你说啥”三个字，然后——
成功把自己噎着了。
“咳咳咳，咳咳咳——”
詹海一边垂着胸口，手里的苹果也不要了，被他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好不容易缓过神，詹海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
“彬哥？你是不是发烧啦？你等等啊，我马上给你叫医生！”
说着，詹海放下手里的杯子就准备起身，韩彬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脸平静地看着詹海：
“我没发烧，我是在通知你，我和她绝交了。”
詹海愣了愣，“为、为啥啊？”
韩彬复又将目光转到了天花板，双目无神，片刻后才静静道：
“她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宋廷川。”
詹海惊了一下，这下才回过味儿来。
他说呢……刚刚就觉着他哥跟那姓宋的气氛透着怪异，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俩人是牵着手的。
但是低眸看着韩彬的神色，詹海又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双手抱胸，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彬哥，你说实话，你和我哥绝交的理由，是因为她男朋友是宋廷川，还是因为她有男朋友？”
韩彬空洞的眼神一下子聚了焦，搭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收紧。
“阿海，你……什么意思？”
詹海伸手又拿了一个苹果过来咬，一边咬，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现在就咱哥俩，你也别想瞒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哥。”
也就他哥那情商，才实实在在拿韩彬当哥们儿。
韩彬短促地笑了一下，回答了詹海一开始的问题：
“或许，两个理由都有。”
因为她有了男朋友，更因为她的男朋友是宋廷川。
谁都可以，唯独宋廷川，他不能接受。
詹海点点头，将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才又接着道：
“我支持你。”
“嗯？”
韩彬有些意外，他以为……詹海会把他臭骂一顿的。
“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不乱搞暧昧让我哥日后为难，挺好的，虽然她可能现在难过点儿，不过没事儿，她有男朋友的，男朋友干嘛的？不就哄人开心的嘛。”
韩彬：“……合着到头来就我一个人难过？”
詹海白了韩彬一眼，宛若在看一个智障：“那可不嘛！”
韩彬：“……”
眼前这人是他兄弟吗？
“老子特么失恋了，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
“咔嚓。”
詹海津津有味地又咬了一口苹果。
韩彬：“……”
他在考虑面前这个是不是也绝交算了。
似乎察觉到韩彬的想法，詹海又继续道：
“我以为你在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失恋的准备。”
第780章 配
韩彬指尖一顿，抬眸看去，就对上詹海漆黑平静的眸。
耳边是他混合着咀嚼声的话——
“你考虑过吗，和她在一起，你配吗？”
这话着实有些难听，宛若一盆冷水，在韩彬的头顶泼下，逼着他清醒。
“我哥是高考状元，是苏家千金，是朝歌的大小姐，她会很多门语言，会很多种乐器，打架能以一当十，过往干净，没有任何的黑历史，你有什么？”
随着詹海的话，韩彬觉得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是啊，他有什么？
他没有学历，没有家世，会的功夫是她教的，唯一拿得出手的调酒也是在她家众多的产业之一里辗转学的。
什么都没有的他……根本就不配和她站在一起。
“彬哥，我不是打击你，你在朝歌这么久，也很早就出社会摸爬滚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你不会不清楚，别说我哥对你根本没那个意思，就算有那个意思，以你们俩之间的差距，也绝对走不到最后。”
其实詹海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更直白点来说，韩彬从头到尾都不具备给予苏男幸福的资格。
别说什么爱情的力量是无敌的。
那种灰姑娘跟王子幸福生活的故事只有骗人的童话里才有。
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即便会因为性格相互吸引，后续肯定也会因为观念、身份、能力等各种现实因素将最初的吸引消耗殆尽。
很早就出入社会的他们，这样的例子见得比谁都多。
韩彬闭上眼睛。
道理他都懂，可……还是会有不甘心。
“那宋廷川呢，他凭什么？”
詹海又咬了一口苹果，嗤笑：
“首先，宋廷川他爸是国家级野外探险专家，直接隶属于元首，人家因为野外新发现而会见元首的次数比你看新闻的次数都多。”
“其次，宋廷川和我哥以同等满分的成绩并列筠市高考状元。”
“就凭以上这两点，够吗？”
当然，据他查到的，宋廷川的能力远不止此。
不过多的都没必要说出来刺激韩彬了，上面那两点就够了。
韩彬心口一滞，却突然转头看向了詹海：
“阿海，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詹海咀嚼的动作一顿，两秒后，满口的苹果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因为我也不配。”
韩彬的瞳孔一缩，“阿海，你……”
詹海手里剩了一半的苹果被他再次扔进了垃圾桶，他一边从一旁抽出纸巾擦手上的果汁，一边面无表情地道：
“很奇怪吗？”
他当初，本来就是喜欢她才靠近的她。
他至今还记得他捏着一把狗尾巴草，表面嚣张狂妄实则紧张到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问她：
“想不想做大哥的女人？”
当时在场的人，谁都没把这句话当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认真的。
后面挨了揍成为小弟，也不过是靠近她的一种手段。
只是最后，越是靠近，越是退缩罢了。
她太优秀了，优秀到他越发清醒地意识到，他没有和她比肩的资格。
第781章 你不行
尤其后来，他见到了苏男的母亲。
那位女士，美丽，端庄，过一句重话，但举手投足就是让他见着就心生自卑。
所以他当时义无反顾地走了。
人都是了解自己的，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那个时候毕竟还年轻，抱着出早些社会打拼，荣归故里的梦。
或许等他未来功成名就，他可以回来娶她。
可真正出了社会，才知道这个社会多残忍。
没有文凭又没有背景，他干的很多工作都脏而累，获得的酬劳还很低。
有的时候看着镜子里乌漆嘛黑的自己，他都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詹海。
他所有的美梦，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破碎。
后来回筠市……如果不是那次恰好被她遇上，他自己大概是没有勇气主动找她的。
詹海低眸看着病床上的韩彬，嗓音平静地吐出一句话：
“彬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痛，叫……你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和她比肩的资格。”
别说什么没有家世没有背景，你可以靠自己去弥补。
童话里，丑小鸭变成白天鹅，逆风翻盘的故事激励了很多人。
但从来没有人想过，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白天鹅。
而他们呢？
他们就是丑小鸭，根本不具备让自己变优秀的条件。
你以为詹海没有努力过吗？
当初苏男想帮他提升成绩，他背地里不知道努力尝试了多久，可是不行就是不行。
进入社会之后，有一个领悟，更是深深扎根在詹海的脑子里——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的逆袭，都是厚积薄发，能够逆袭的，从来都是不需要逆袭的人。
韩彬闻言闭上了眼，手臂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我知道了。”
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个梦太美，不愿意醒。
詹海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头找个时间去看看她，你突然跟她绝交……她应该挺难过的。”
詹海想起来时看到的，当时苏男的眼眶有些许的泛红，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