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上好的暖玉,小篆上还有玉沫,显然新刻了不久。
云崖儿摩挲这私章,又从怀里把那坏了一角的私章拿出来。
“这章坏了,你倒还嫌弃?巴不得早早换个新的。”
“云仪,你说什么呢,这旧的也能用,但这新的不同,你仔细看看。”
她指了指。
上面的章,仅仅刻了两个字。
云崖儿愣了愣。
是他的私章......
“朕吩咐过了,以后朕私库和国库的对牌就用你私章,那满朝文武如今可都是问你要俸禄了,你要和朕好聚好散,他们第一个不依。”
她搂着他,轻声道。
“别生气了,朕听你走,心中难以言表,不如给个面子?消消气?”
云崖儿素白玉葱的手指摩挲那两个字,心中一暖。
他刚想开口,却发现两人姿势甚是奇怪。
如今,他被某人搂在怀里,清瘦的肩膀就这样靠在对方身上......
老子特么又不是女人。
云崖儿扒拉她爪子,想把她搂在怀里。
却不想大魏天子略略有点嫌弃。
“崖哥,大热天,你不嫌热么,赶紧的吧,泡杯茶来,朕要处理政务了。”
“......”
云崖儿觉得,总有一天,他要被她气死。
......
九月十五。
秋收大宴。
这次大宴,和以往都不同。
大魏位列上五国,那些犄角嘎达里的小国便想来凑个热闹。
但苏琉玉通通拒了。
她这次邀请的,是大越十二诸侯,还有四国主帅,一同赴宴。
这场面就大了。
就连政三省都不在赴宴的范围内。
连国宴殿的门槛都进不去。
当然,有一位例外。
以一己之力策反整个大越朝堂的姜国相,赫然在邀请之列。
这让文武百官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要知道。
大忽悠小忽悠这两个忽悠二人组齐聚,那可不得了。
文臣捂好自己的腰包,松了一口气。
还是别给自家皇上添乱了。
家产要紧。
忽悠二人组坐在国宴当中,彼此对视一眼,又看向大越十二诸侯,各自笑的一脸无害。
“今日都不必拘礼,自上次大越国宴,朕还是第一次同诸位喝酒,这位想必你们都认识,是吧。”
第六百二十六章 当忽悠遇上杠精
国宴上方,肃立‘政清人和’四字牌匾。
牌匾之下。
大魏天子一身烫金滚云金绣龙袍湛湛生辉。
她手抚着龙椅之上的金雕龙头,一身龙威霸气天成。
各位诸侯抬头看向高位。
印象里。
这位年少天子还是那位在大越国宴之上被刁难的小儿。
如今,倒是让他们俯首称臣?
何其可笑?
不过。
他们倒不敢忤逆。
毕竟大魏天子一怒斩万敌那血腥场面他们是看到的。
万一要惹这位小儿不高兴。
轻轻拈个手指,不就能把他们恁死?
各位诸侯扯着嘴角,举起杯盏,却不想被一声关切打断。
“皇上,饮酒伤身,您重伤未愈,还是以龙体为重,不如由臣代替皇上来敬各位诸侯一杯,皇上意下如何。”
姜晏晚笑的轻柔。
重伤未愈?
他们再次打量上位的天子,发现苏琉玉确实脸色惨白,一脸虚弱。
“皇上,伤势可严重?”西凉大司寇担心的问了一句。
西凉王重伤昏迷,他们西凉犹如失了虎臂。
如今又听说苏琉玉重伤,那关切是真真实实,一点都不假。
姜晏晚叹了一口气。
“自皇上屠京一战伤势就未大好,这动武怕是再不能,不过太医说了,若是好好将养,也可无碍。”
不能动武!
各位诸侯心里各异。
连腰板都坐直了。
他们稍稍放松点警惕。
同时这小心思又起来了。
这位纵横五国的小儿受了伤?
难怪不在大越,原来是来这大魏蛮夷之地养伤来了。
他们是听说,这位顺帝自从屠京一战后就一直在大越不见外人。
看来这伤,怕是伤的极重。
那万一,养的不好,或者忧思过度,岂不是一命呜呼,大越群龙无首?
这样一想。
他们对视一眼,劝了一句。
“素闻皇上以礼待人,咱们远道而来,不过一杯薄酒,还要让旁人代劳不成?”
“曹策,你特么耳朵聋了。”大司寇骂骂咧咧吼了一句:“闭上你的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叫曹策的诸侯,约莫三十一二岁,长的清瘦白净,留着个山羊胡,倒是像位教书先生。
他手指摩挲自己那小胡子,反驳一句。
“你这句话说的不妥,若是曹某不开口,你怎么知道旁人不会把曹某当哑巴?”
“还有,我曹某耳朵没聋,若是聋了,怎能听到你这里辱骂?”
“另外,你怎知我曹某嘴巴臭不臭?”
“!!!!”
苏琉玉眼睛一瞪,看向姜晏晚。
‘这位谁啊?’
姜晏晚看向曹策,低声开口。
“名家曹策,素有辩论之才,曾言穷众口之辩,困百家之知,他的口才,无一人辩过,梁帝曾邀他入国,却因他一张巧嘴乱政,驱逐出境。”
“!!!”
这么厉害?
但这不就杠精吗?
什么穷众口之辩,困百家之知。
说白了就是集咱们杠精的嘴,把你们百家都说趴下!
姜晏晚还在继续开口。
苏琉玉却越听越震惊。
这位杠精祖师爷,还把大梁皇帝气吐血过。
一张巧嘴无人能敌。
她看向姜晏晚。
“晏晚兄,你的捭阖和他的辩论,谁更胜一筹?”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大忽悠手撕键盘侠
姜晏晚略带嫌弃。
“捭阖怎可和辩论相比。”他不满道:“曹策不过是诡辩罢了。”
诡辩?
苏琉玉不太懂。
“怎么说?”
“曹策曾言,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
“!!!”
苏琉玉瞪大双眼。
这句话说的是。
你否定的我要肯定。
你肯定的我要否定。
坚决杠到底!
说白了。
怼就完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发亮。
竟然有此等大才!
“此人善于颠倒黑白,你切记要小心。”
这曹策,可真不一般。
他发表的论证就是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比如。
卵有毛。
鸡三足。
火不热。
那口才,那辩论,能抬杠抬到你服为止。
苏琉玉看向场下。
发现大司寇已经被他说的捏着拳头想揍人了。
她赶紧止住。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杯酒,又何需旁人代劳,曹策兄,来,朕敬你一杯,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不如这几日在我大魏歇下,朕尽地主之谊,和曹策兄把酒言欢。”
“我曹某向来喜欢周游诸国,歇下就不必了。”
他语气甚是傲慢,又道:
“上次大越国宴,听闻皇上一番辩论,大为精彩,今日借此机会,我曹某也想和皇上辩论一二,不知可否?”
“......”
朕不想和你抬杠啊。
朕还有大事呢。
她赶紧装作虚弱的咳了咳。
“今日朕龙体略微不适,辩论的话,还是改日,改日。”
一旁的承明殿大总管瞄了眼自家皇上。
装!
皇上你装!
这演技,老奴差点都信了!
姜晏晚随后举杯。
“姜某在此,也敬诸位大王一杯。”
他又道:
“今年秋收,姜某听闻诸位大王封地税收丰足,想必是诸位大王治下有方,大魏能依仗诸位大王镇守各地,实乃大魏之幸。”
这话说的,姿态放低十足,让各位诸侯腰板子挺得笔直。
那是。
你大魏在他们大越诸侯眼里,也就是一个有点小钱的知府,要不是拿下了京都,还能在他们眼里蹦跶。
他们正待同饮,却不想曹策又怼了一句。
“这话说的确实,大魏一年税收怕是不抵本王封地的一半,就大越,也是靠我等才能富足至今,不过姜国相,你这话的意思,是想拉拢我等,为你大魏效力不成?”
两方都是对话术极为敏锐之人。
更别提,捭阖之道和辩论之道素来互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