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不走,你歇息吧。”
朕等你睡熟了再溜还不行吗。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沈怀舟松了一口气,真的躺了下去。
他双手交叠,平躺在床上,睡相极好。
只是两人手是绑在一起的,苏琉玉就必须侧着,手臂环住他的腰,才能舒服一点。
这可太受罪了。
谁不晓得顺帝睡觉不老实,龙床宽大,她一晚上要在床上滚上几滚,蹬蹬被子才痛快。
如今被拘着,是如坐针毡。
她把被子蹬到床尾,身子拱了拱,想调整姿势,但怎么都不舒爽。
困意慢慢上来,她看向沈怀舟。
慢慢去解结带。
只是刚一动作他便动了动,苏琉玉吓了一跳,又躺了回去。
她不碰这带子了,用脚踹了踹他。
没反应......
她又去解那结带,发现他又动了动。
她又轻轻踹了他一脚。
又没反应......
苏琉玉眼睛一亮。
这样的话,不如把师父蹬到床下!
不行不行,太过放肆。
她轻叹一口气。
算了,难受就难受吧。
她手臂搭在他腰上,闭上眼认命似的睡了。
......
卯时初起,晨光柔亮。
沈怀舟觉得全身钝痛,仿佛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全身捆束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睁开眼,先入目的,是雕花镂空的床顶。
他想起身,却发现一条腿环住他的腰,脖子上还搭着一个胳膊,肩膀上还依靠一颗脑袋。
整个身子,被死死熊抱住。
“......”
沈怀舟闭上眼。
还没睡醒......
但这触感实在强烈,因为他觉得呼吸不通畅,那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勒的实在难受。
还有,手好麻......
他又睁开眼,想动动发麻的手腕,却不想这动作直接带动环在脖子的手臂。
两人十指交缠,被一根绸带,死死捆束在一起。
沈怀舟心口一跳。
霍然起身。
这动作极大,让好不容易找到舒服姿势的大魏天子很是不满,她手脚并用,又死死把人被抱住,按回床上。
“师父,你能不能别在动了,朕好困。”
熟悉的嗓音让沈怀舟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
他神色大震,身子一下子僵了。
他看向埋在他肩头的脑袋。
浅息绵柔,睡相极差。
明明应该斥责她不懂礼数,但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过,滴在玉枕之上。
应该是梦吧。
琉玉明明已经......
他刚刚这样想,腿上就被踹了一脚。
“......”
好疼。
他终于知道为何全身钝痛,都是给自家徒弟踹的。
这误会就大了。
两人昨晚绑在一起,苏琉玉那臭毛病没发施展,本能的想把离自己近的踹远点。
就和云崖儿同睡一处,两人中间也是空了好大一块,可劲给她施展。
如今被绑住,还真不怪她。
沈怀舟轻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
又看向两人绑在一起的手。
十指交缠,还有无数个死结......
“......”
琉玉也太胡闹了。
他轻叹一口气,似乎是习惯了,还同时夹带一丝庆幸。
好在还有一只手可以动。
他纤细的指尖翻转,尽量不惊动她,耐心的解结。
但苏琉玉睡眠本来就浅,被他这动作扰的也没办法睡了。
她睁开眼,看他把结解了,忍不住开口道。
“师父,你还挺记仇。”
“......”
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他不回复,苏琉玉又道:
“昨晚,朕想把结解了,你偏偏不让,朕的手现在好麻。”
“......”
怎么可能。
沈怀舟一下子坐了起来,想离她远点。
但这动作,让被子滑落,连带着那绵软丝帛的里衣也露了出来。
三年师徒,两年君臣,恪守礼态,未曾逾越。
如今,同睡同寝......
“砰——”
巨大的关门声擦着苏琉玉鼻尖应声落下。
门外秋风萧瑟。
她打了一个喷嚏,困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竟然被师父赶出了家门!
连拖带拽,毫不留情!
“师父,朕好冷。”
她赶紧敲敲门。
“师父,让朕进去。”
她有点着急,以为他还在生气。
“师父,朕真的知道错了,你听朕解释。”
“戎城援救只是一计,朕没想到会惊动朝廷。”
“是朕有错,思虑不周,师父,你开门。”
空气无声。
混着凉意,无人应答。
但门内。
沈怀舟耳尖赤红,几欲滴血。
第四百七十七章 把师父敲晕
早秋的天,带着雾霜凉意。
世安从偏房起身,照例去小厨房起炉烧水。
只是踏出门外,就听到主院外,有人砰砰砰砸门。
他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却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黑衣束发,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皇......皇上。”
他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声音都带着颤抖,本能的跪了下来。
苏琉玉寻声回头,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世安哥,快起来,师父不给朕开门,你快去劝劝。”
“皇上......你回来了......”
他眼眶瞬间红了。
听闻噩耗,他是万万不敢相信。
但是几个月过去,了无音讯,如何不让人心灰意冷。
两人在小院里避世隔外许久。
如今再看到她,怎么不惊喜,不意外?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开口道:
“皇上别气公子,公子他是心里难受。”
“皇上出事那天,公子正在京郊武神庙给您求平安,听到噩耗,直接从云阶之上摔了下来,而后听说灵柩准备入京,更是呕血大病一场,即便醒来,也是日日难眠,若不喝酒,便夜夜噩梦不得安寝。”
“平日里,清醒着的时候,便临摹皇上旧卷,那双手更是新伤旧痂终不见好。”
苏琉玉一阵懊悔。
听到呕血两个字更是气自己布局疏漏,让亲近之人神伤成疾。
世安擦了擦眼泪,看她不好受,也不敢再讲。
“皇上不如先在外头等等,我先去劝劝公子。”
苏琉玉点点头。
“帮朕说点好话。”
“好,皇上在此稍后。”
世安端了盆热水进屋,看自家公子在床边坐着,赶紧把外衫给他披上。
“人走了?”
“还在外头。”
“......”
沈怀舟轻叹一口气。
“公子还是先洗漱吧。”
沈怀舟只好先站了起来,但世安却敏锐的发现自家公子身上的痕迹。
里衣之下的身子,竟然青一块紫一块!
“公子,你昨晚和皇上打架了。”
沈怀舟俊秀的面容有点尴尬,含糊一句。
“琉玉睡相不大好。”
公子和皇上!
一起睡了!
这消息太过震撼,震撼到连更衣都忘了。
他看向沈怀舟,自个儿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公子,你这里破了,皇上好像也是......”
公子你不会侍寝了吧!
也不怪他这样大胆,实在是太过明显。
这两人伤在一处,他也不想多想啊。
沈怀舟眼神茫然,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唇。
嘶——
好疼。
他像是想到什么,原本消退的薄红,又染了一层。
世安马上闭嘴了。
乘机劝了一句。
“公子别气了,皇上好不容易回来,估计身上还受着伤,这要是冷风再一吹......”
沈怀舟听到他这话,脸上浮现一丝担心。
他如何是生气。
知道她没事,他高兴都来不及。
但两人昨晚如此尴尬,这要是在见面......
他叹了一口气。
作为师父,以前还训斥她不懂礼数,现在换做自己,有何颜面再承袭教导。
他心思絮乱,又是自责,又是担心,无奈之下只好催了一句。
“让她先回去,就说我病未大好,等痊愈后再亲自进宫。”
“......”
世安踌躇一下,便硬着头皮回话去了。
屋内。
沈怀舟执笔研墨,只想抚平心中的焦躁。
琉玉年纪尚小,做出逾越之举也就罢了,但他年长却如此,便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