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叹了口气。
走近屋子,发现沈怀舟坐在桌前,执手点茶。
看他进来,起身,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让出主位,坐在下首。
礼态规矩十足,一丝错漏都挑不出。
沈埕安心里满意了些。
怀舟也是不差的。
品行,礼数,规矩,都是无人能及。
就是皇夫也是能做的。
等等。
沈埕安发现自己思绪飘远了。
皇上压根没那个意思,自己在这里瞎捉摸什么!
只是这个小念头一出来,他怎么都压不住。
若是按照皇上如今依赖怀舟的感情......
若是怀舟做了皇夫......
若是生下嫡出皇子,册封太子之位......
他沈家,岂不是出了个龙脉!
不对不对。
不能这么想,不能如此放肆。
他赶紧压下心里这股想当然。
先把皇上的吩咐赶紧办了再说。
只是人这欲望一出来,那就如藤蔓疯长。
沈埕安本想劝劝沈怀舟,但话到嘴边,却变了一股味道。
“怀舟,这亲事,先不急了。”
呸呸呸!
老沈你说什么呢!
你也太放肆了!
他内心咆哮。
沈怀舟拿茶盏的手一愣,但还是惯常的回到:
“但凭祖父做主。”
沈埕安苍老的眼睛露出些许清明。
他不由自主盯着他。
心里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怀舟真不愧是自家血脉,长的俊俏,和自己年轻时有的一比了。
若是生下个小皇子,肯定也很俊俏。
呸呸呸!
老沈你又放肆了。
他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又开口道:
“怀舟,皇上如今勤政,是一点玩乐的心思都没有,祖父看你们相处融洽,心里实在欣慰,你以后多进宫,劝劝皇上,那朝政,哪是一日能处理完的。”
记得培养培养感情。
“......”
沈怀舟握住茶盏的手发紧,觉得祖父这话听了实在奇怪。
祖父来时,他已经准备承受怒火。
甚至,已经准备请辞。
看他不说话,沈埕安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祖父可是为了你着想,你什么态度,你要气死我!
他咳了咳,又忍不住想问问自家孙子对皇上有没有那么点意思。
不然自己在这里干着急,多不好!
若是有,他也好替这傻孙子出出主意。
“怀舟,刚才皇上,对祖父说了一句话,祖父觉得有必要,要和你通个气。”
沈怀舟看向自己祖父,微微蹙眉。
“皇上,可是对祖父说,来劝导与我。”
“......”
你怎么知道!
你也太了解圣意了吧。
“不是,皇上没这么说。”
沈埕安老神在在,撒谎脸都没红一下。
“皇上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祖父回来了。”
“还请祖父言明。”
沈怀舟有礼的问了一句。
“皇上说......”他仔细盯着沈怀舟,不放过他脸色一丝表情。
“你是她的人了。”
“......”
沈怀舟抬头,看向沈埕安,眼里平静,没起任何波澜,而是陈述道:
“所以祖父,才把婚事给拒了。”
沈埕安点点头。
“她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后面三个字,当着祖父的面,他没有开口。
只是到底是晚辈,虽然是句谎话,但看着祖父相信的样子,他只觉得心里微微窘迫。
沈埕安看沈怀舟没有一丝半点表情。
心里有点失望。
那就是两人都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了。
他拍拍沈怀舟的肩膀。
“祖父先回去了,你们两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沈埕安的意思是,竟然你们没有那个意思,我就不插手了。
但在沈怀舟听来,确是,你们竟然走到如今,那就随意吧。
从第一个误会开始。
这误会,就注定解释不清了。
沈埕安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怀舟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
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百六十五章 顺帝自己的小私库
顺帝不在朝这几日。
小事大多是政治三省协商决定。
但是他们这些个老臣,已经不处理政事好多年。
除了一些杂事能做决定,其余的还得听苏琉玉的吩咐。
那御书房的折子,又堆得好高。
不仅如此,同窗的信也是一大堆,都要一个个批复。
早朝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勤勤恳恳的工作。
陈韶柔小心的推开门,换了一壶新茶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苏琉玉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
近了身,把茶盏放下,小声开口:
“皇上,奴婢回来了。”
因为人参那件事,陈韶柔被带去了内责司,直到苏琉玉回朝之日才被放出来。
“私库的礼单拿到了?”
苏琉玉手下朱笔未停,问了一句。
陈韶柔一下子跪了下来。
“奴婢奉命掌管皇上近身事物,却犯了大错,还请皇上亲自责罚。”
苏琉玉叹了口气,把朱笔放在笔架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这次犯了错,内责司按照规矩也罚了,你在御前侍奉,以后切记万事小心,别让人觉得朕选错了人。”
陈韶柔闻言,脸更是通红。
皇上虽未责罚或者怪罪,但这些话却让她羞愧难当。
“奴婢以后一定小心,不会给皇上丢脸。”
“好了,起来吧,朕也有些乏了,你带上私库的钥匙,随朕去清点一下。”
年节国粹堂五大掌柜往私库塞了节礼。
去了趟大齐,又搬了众国的贺礼。
临走时,还挖走了大哥的小金库。
她现在准备把私库东西变卖变卖,把米大人粮食的钱还有云崖儿的老婆本赶紧还上。
而且兴兵也要钱,都得统筹规划一下。
要是有个冤大头把自己的红珊瑚买了就好了。
那玩意比较值钱。
皇上的私库,不归内库司管,苏琉玉把钥匙给了陈韶柔,让她代为保管。
这私库,就如同藏宝斋,独有的两层小楼,内里摆满了珠宝,每件珠宝都有标号名字位列在架子上,用一个小册子,专门登记。
一进去,苏琉玉直接愣住了。
大哥也太疼她了。
这是给她准备了多少好东西,把这两层楼都要塞满了!
看看架子上的珠宝,苏琉玉现在就想马上拿出去换钱!
“皇上,除了珠宝,这里还罗列了好多配饰发簪,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韶柔拿起一枚腰佩:“特别是这枚,还是宫里的规制,皇上你看如何?”
苏琉玉装作不经意的点头,反正都是要卖的。
只是眼睛瞟到那枚玉,却猛地顿住。
陈韶柔发现自家皇上脸立马变了,赶紧小声问了一句。
“皇上,这玉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琉玉把她手里的玉佩拿到手里。
一枚上好的暖玉,遍体生温。
被明黄的宫绦串着,华贵又大方。
她手指摩挲玉身,指腹能感受到底部浅浅的雕痕。
“这玉,是朕的旧友,送于朕的。”
她看着那雕痕上的小字,缓缓开口。
“他送给朕这枚玉,当天晚上,还被朕揍了一顿。”
蒙起头,打了个半死。
“皇上,这玉,是宫中规制,那皇上的旧友,岂不是......”
陈韶柔素来心思通透,立马想到一个人,却不敢开口。
“是太子殿下。”
苏琉玉接过她的话,主动开口:“他现如今,应该恨急了朕。”
夺他皇位,杀他父母,两人虽击掌为盟,到头来,还是分道扬镳。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起来。
苏琉玉把玉放回原处,没有再多看一眼。
挑了一些珠宝给太后送过去。
又给自家舅舅和宋丞相备了一份礼物。
长辈选完,又亲自让人选了一些给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送过去。
米大人这人,当了礼部尚书,还不忘天天送礼打好关系。
向来都是他送人礼,这收礼还是第一次。
当然,这第一次竟然是御赐之物,把他给激动的,赶紧开了一场酒席。
席间,还不忘把那御赐的金宝蟾蜍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哎,皇上就是客气,这好好的,还送什么礼,真是折煞本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