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说，用皮包骨头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具尸体的情况。
此时的林晓琪，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和一层皮囊，整个人都干瘪下去，好似干枯了的苹果，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吸干了血肉和五脏六腑。
盛珏脑海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就要下地，扶着梯子的却是一滑，幸好被薛祁司及时扶住才没有摔跤。
他恍然感觉到掌心濡湿一片，竟满是冷汗。
薛祁司连忙抓紧了他的，以示抚慰。
“怎、怎么会，会这样？”盛珏深吸了口气，让混乱的头脑恢复运转，“姜凝，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林晓琪还活着吗？”
姜凝脸色惨白地坐在楼梯上，泣不成声：“活着，她昨天还活着，我还看到她缩在被窝里玩呢。”
第034章 画皮衣（5）
姜凝的尖叫声到底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
还有人叫来了宿管阿姨。
之后理所当然地叫来了警察, 盛珏和薛祁司作为最先发现死者的目击者之一，再一次被警察叔叔叫去录了笔录，这也是继陆雅江之后的第二次。
因为林晓琪的意外死亡, 本来好好的一场校庆匆匆收场。
而且由于死因不明，在校园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也引发了不少诡异的传闻。从一开始的“林晓琪被男朋友甩了服安眠药自杀”, 到后来的“林晓琪和恶魔结订契约遭反噬”，谣言愈演愈离谱, 但不得不说, 其实后者似乎更符合事实——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
当下, 最为苦恼的还是盛珏。
因为接连与两起命案扯上了关系，盛珏被老宅的长辈强行召回。而且又因为大哥盛玘出现得十分突然, 薛祁司和盛珏“同居”的事情也被一下子戳破。
被盛玘黑着脸拎回去的时候, 盛珏简直欲哭无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薛祁司作为他的“姘头”, 也同样没有逃过被逮回老宅经受三堂会审的下场。只不过薛祁司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从被抓包到现在, 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甚至还敢闭目养神起来, 看得盛珏牙直痒痒。
在盛珏第五次偷瞄薛祁司的时候, 坐在二人中间的盛玘终于受不了了。
他上车的时候是下意识地想把小弟和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隔开，却不想两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 哦不对, 是他家小弟一直在看对方，那个姓薛的男人一次都没有回应过。
“小珏，适可而止。”盛玘干巴巴地开口, “只是带你们回一趟老宅，又不是要拆散你们。”别弄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
盛珏一愣，道：“难道大哥同意我交男朋友？”
盛玘：“……”
盛玘皮笑肉不笑道：“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不同意了？”
盛珏仔细回想了一下奸情被他大哥撞破之后的种种，除了震惊，和小小的愤怒以外，似乎真的没有说出要让他们分手之类的话——不过也对，如果真的要拆散他们的话，也就不会把薛祁司也一起带回老宅了。
盛玘看到自家小弟恍然大悟的表情，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爆栗。
这个弟弟比他小了二十多岁，是家中最宝贝的老来子，小时候又八字轻，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平安长大，他怎么舍得因为小弟性取向的问题就来为难他？别说是他了，就是家中的弟妹甚至是老爷子，也肯定不会坚决反对。
不过小小的教训还是必要的，盛玘心中冷哼，小弟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偷偷交男朋友不让家里人知道了。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这厢盛珏和薛祁司即将面临见家长的阶段，那厢柴廷卓却可怜巴巴地躲在教学楼的厕所里，瑟瑟发抖着不敢出来。
原因无他，他居然在校庆上见到了那只狐狸精！
柴廷卓不知道胡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掉头就跑。
无奈X大的占地面积实在可观，柴廷卓又是第一次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位置，想要出去找薛祁司他们又怕撞上胡锦，只能苦逼兮兮地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要是柴廷卓知道薛祁司他们已经因为人命案先去了警局又回了盛家老宅，近日绝不可能再回学校的话，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学校里的厕所大部分都是蹲坑，但柴廷卓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柴柴，他早有预感自己会躲很久，便挑了最里面的一间残疾人专用隔间，稳稳地坐在了坐便器的盖子上。
这样既不会等得腿酸，也不会被人打扰。
柴廷卓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不知躲了多久，柴廷卓正无聊地拿着薛祁司淘汰下来的板砖机玩着手机自带的小游戏，耳朵忽然一动，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
应该是有学生来上厕所吧。
柴廷卓晃了晃脑袋，没有太在意。
然而作为一只柴犬所不知道的是，今天校庆，全校停课，基本不可能有学生来教学楼。
也就是说，走过来的很有可能不是学生。
柴廷卓浑然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朝自己逼近，还在和手机游戏里的小人搏斗。
敲门声骤然响起，吓得柴廷卓手指一抖，游戏中的小人瞬间嗝屁，他失声叫了一声，然后气咻咻地放下手机，闷声道：“有人！”
门外的人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敲门。
即将破纪录却被人打断的愤怒让柴廷卓完全忘记自己还在被人“追杀”，没好气地拨开门锁，拉开了一条门缝朝外看去，却在看清门外那张笑眯眯的脸时，大惊失色，猛地推上了门。
但门外的人没能让他得逞。
比起力气，显然是已经功德圆满修炼成人形的胡锦要大上不少，不然上次也不可能把柴廷卓一连压了好几天。
柴廷卓被门反弹到手腕上，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胡锦也没想到柴廷卓会这么菜，表情空白了一瞬，连忙抓起他的手，摸了摸手背上发红的位置，关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声音是再正常不过的男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柴廷卓就觉得屁股一阵发疼。
都说狐狸精是害人的妖怪，也最擅长幻形，自己当初怎么就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没看出来这是一只伪装成了妹子的男狐狸精呢！
柴廷卓悲愤地把手往回抽，却没能成功，反而被对方一把拉起，搂进了怀里。
“终于找到你了。”胡锦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之前你一直和你的主人待在一起，我不好近身，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单独相处了。”
可本柴一点也不想和你单独相处啊摔！
柴廷卓被按在胡锦胸口，死命挣扎。
“你这个狐狸精！大骗子！快放开我！小心我让店长来揍你，我们店长可是很护短的！”柴廷卓比对方矮上少许，脸贴着原本应该是胸脯现在却是胸肌的部位上，挣脱无能，悲愤欲绝。
胡锦哎呀了一声，道：“可是我不久前才看到薛店长和盛大明星一起上了警车，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命案，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回来了。”
柴廷卓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住。
“店长和小珏出事了？”柴廷卓仰头，眼神中不无担忧。
“没出事，但好像是有个女学生死了，他们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胡锦宽慰道，“你跟了薛店长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吧。”
柴廷卓一想，也就释然了。
担忧褪去，他又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再次挣扎起来。
胡锦轻而易举地把小柴犬控制住，语气中却不乏失落：“小卓，你就这么排斥我吗？”
柴廷卓好不容易从胡锦的怀抱中退出，却仍是被对方抓着手臂逃脱不能，可好歹也算拉开了少许安全距离，柴廷卓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低着头道：“没有排斥你。”
胡锦继续委屈道：“那为什么要见了我就跑呢？”
“你还有脸说！”柴廷卓比他更委屈，“你就是个大骗子，骗我说你是女的，还骗我……”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胡锦语气黯然：“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性别。”
其实他最喜欢的是胡锦的脸来着。
柴廷卓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间或偷瞟一眼胡锦现在的模样。说实话，如今不施粉黛的胡锦眉目比直播中更加英气，却仍是有着男女莫辨的味道，也愈发彰显出狐狸精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