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镛作为被战方,经验也不少。
余仲在他这,说到未必做到,但说不到肯定做不到,这哪里能让徐伯镛放心,他伸出手,对着余仲说:“把身份证给我。”
余仲愣住,要身份证干什么?
徐伯镛没有等余仲,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伸出去的手偏了方向,自己去拿余仲书包,找到里面钱包,翻出身份证。
还对余仲说:“把研招网登录名和密码写下来,给我。”说着,他手里已经握着余仲身份证。
研招网,徐伯镛指研究生招生信息网,所有考研学子都在这报名,也是唯一的考研报名途径。
余仲反应过来,徐伯镛要代他正式报名。
以前,同学们有点事情都有家长帮忙操心,余仲会羡慕,因为他没有享受过这样事无巨细的操心、唠叨。
只是,如今,徐伯镛的操心,竟让余仲苦恼。
笔和纸眼前都有,余仲却没有按照徐伯镛要求写下研招网登录名和密码,他抬头看一眼徐伯镛,皱着眉,似乎在想怎么说,也反感这样被人逼着。
都说敌进我退,现在敌方已经追杀到末路,余仲无路可退。他,前有徐伯镛步步紧逼,后有余家的枷锁羁绊。
在余仲实际情况中,回老家发展,一方面确实是想离徐伯镛远点,一方面是生活所迫。
离徐伯镛远点,是因为余仲曾尝试相信徐伯镛一次,结果徐伯镛给了他好处,便要他低头,探望罗婉萍,这让余仲失望,也对徐伯镛更向远。
他想,如果他离开H城,那么是不是血缘关系都好,不见面,什么都不用计较。
另外,余仲习惯自己琢磨,每次事情做出决定之前,都是权衡利弊之后,最后做出最优方案,或者是不得已方案。
如果是最优方案,余仲还有改的可能性,比如他刚开始答应徐伯镛考研,后来又反复,想要出去工作,是因为考研这个方案只是最优方案,还有其它差一点方案可替代。
但是,如果是不得已方案,现实所迫,余仲根本没有改的条件,和可能性。比如这次选择回老家发展,因为养父年龄和同学爷爷奶奶年龄一样大,甚至比别人爷爷奶奶年龄还大,他现在必须担起养老责任,更何况余家养他为的就是给余父养老。
而养老,涉及到衣、食、住、行、治病、陪伴方方面面,余仲到了负责这所有方方面面的时间,他只能回到养父身边。
以前还想着,有邢桂琴在,陪伴着养父,他至少可以晚几年回去。
哪知,邢桂琴不是个省油的灯,新婚后消停有一个月,便向余父提出新要求,不是要吃这个就要买那个,这些事情余仲忍了。可越要心越大,现在邢桂琴已经升级为想做城里老太太,想住有电梯的房子。
养父半辈子没婚姻,现在正在新婚的甜蜜中,对邢桂琴很多要求都顺着,也曾和余仲讨论过买房事情,说是家里老房子太久,住着也不安全。
好在,养父只是和余仲说说而已,并没有强迫余仲买房。
但,养父的身体却急转直下,上几天腰疼的竟然要余仲买轮椅。这让余仲意识到,养父到了需要他的年纪。
邢桂琴和养父生活,现在都是养父做饭洗衣服,余仲更指望不上以后,邢桂琴照顾养父。
照顾养父,还是要他自己来。
徐伯镛还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他身份证,等着拿走研招网登录名和密码,逼迫他改志愿。
余仲想生气,却又知道生气争辩没用,他没动怒,眼神无奈的看一眼徐伯镛,最终落在徐伯镛握住身份证手上,淡淡的说:“我不会给你。”
没等徐伯镛问原因,余仲已经说道,缓缓地:“徐老师什么事情,都是想到就能有条件做到吧。从小到大,买玩具、上学、留学、买房、当老师,想到便能实现吧。就连想让我去看你母亲,也能想尽办法,让我去探病。
可我不一样,我以前也不知道,人过了六十岁,身体会衰老那么快,我爸已经到了需要我的年纪,我需要回去。而且,我也想离你们远点。”余仲从不会这样给人解释,今天也是因为太无路可退。
徐伯镛站在原地,听着余仲诉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余仲这样,说这么长篇的话。
只是,弟弟的眼神,为什么会透着哀怜,语气中透着自怜,这让徐伯镛心理很不是滋味。
而弟弟刚刚的话,更是提醒徐伯镛,他考虑问题时忘记余仲身上还有担子,把余仲考研问题想简单了。
最后,弟弟还说想要离他和父母远点,这让徐伯镛意识到,他哥哥的身份做得还很差劲,并没有得到弟弟认可。
徐伯镛想了一会,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是余仲攀登更高峰绊脚石,更不是他放任余仲自由发展理由。
所以,徐伯镛说:“你能考虑到余伯父,有这份担当我很高兴。我会和余伯父沟通处理这件事,你主要任务还是学习,考研报名也还是要改过来。”
态度比刚刚的强势弱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
听到徐伯镛又要和养父联系,余仲本能的反感,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可又想起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皱着眉问:“你又要和我爸说什么?”又,透着强调、不满感,因为以前多次警告无效。
徐伯镛盯着余仲,他也想让弟弟高兴,不和余家联系,但如今不行,不能由着余仲性子影响学业,他告诉余仲:“这不是你应该管的,好好复习,把报名信息改过来,否则你也不用考了。”最后语气明显是警告。
又想到余仲刚刚长篇大论内容和哀怜神态,徐伯镛握了握紧余仲身份证,带着更多严厉,又说:“还有,以后更不许你顾影自怜。生活在世上,谁能没有不如意地方,但这不是你后退的理由。你的过往没法改变,但未来都必须要面向太阳,向阳而生。”
余仲眉头紧锁,没有回答。他似乎很难认同徐伯镛的话,因为徐伯镛有太多优越条件,想做什么都有条件做,自然怎么说怎么有理。
徐伯镛看着余仲仍旧自怜的眼神,抬手握拳撞了一下余仲肩膀,强调道:“把你顾影自怜的样子给我收起来,以后也别再让我看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余仲被徐伯镛撞的很震惊,眼神中的自怜被吃惊代替。
给弟弟买房
徐伯镛从107回来,回到501办公室,没耽搁,给余父电话,详细和余家沟通处理问题。
实际上,在余仲和他说的时候,徐伯镛心理已经有计划。
徐伯镛电话号码在余父那,还以小纸条的名片形式存在,因为他不会把电话号存储到手机上,即使是老年机。
余父听到手机响起,还不知是徐伯镛电话,他接起,声音慢悠悠:“哎,谁啊!”
“伯父,我是徐伯镛,您现在方便电话么?”徐伯镛礼貌问道。
“方便啊,方便啊。”余父答,声音带着点愉悦。
也许是邢桂琴捣乱,总是给余父一种意识,徐家不管余家了,因为他娶妻,惹怒了余仲,从而徐家对他也不满。
最大证据是,徐家人再也没联系过他,联系过余家人。
现在徐伯镛打电话过来,这种说法不攻而破,余父为此声音透着愉悦。
此时,邢桂琴正支着耳朵在听电话内容。
实际上,老年机漏音严重,不用支着耳朵也听得清楚,很多时候不想听都得听,老年机通话哪有秘密。只是,邢桂琴还是忍不住支着耳朵而已。
“伯父,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徐伯镛问。
“啊,身体啊,身体……还是老样子,还那样。”余父道。却被身边邢桂琴不善的拉了下胳膊,带着气恼,仿佛是要余父实话实说,好让徐家给点治病钱。
“那就好。伯父,青山考研要考W大,为离您近方便照顾您,但我想让青山考H大,之后在H大附近给您买个房子,您也过来生活,这样青山照顾您更方便。”徐伯镛故意放慢速度说,以让余父有个理解时间。
“啊?”余父很震惊,但惊讶还是慢腾腾的,他下意识的看邢桂琴脸色,问:“那,你伯母也一起?”
这句话是问徐伯镛,也是在问邢桂琴“你去不去?”也许邢桂琴不同意去,余父可能不会同意徐伯镛提议。
徐伯镛愣住,伯母?稍缓,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余父新老伴,他去余家时候余父还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