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皇嫂风情万种(56)

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蒋韶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走到虞妗几案边:“娘娘终究还是怀疑臣了吗?”他伸出手挑起虞妗散落的一缕发丝。

虞妗偏头避过,这才仰头看他,满眼轻蔑:“相爷可莫要与哀家说笑了,你我之间何曾有信任可言?你我从前勉强算得上是盟友,当初齐漪联合承恩公夫人害我一事你敢说你不知情?如今我以你义子之命偿还,可不就已经两相公平了吗?”

他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玄色蟒袍,晃眼看去,竟有几分与秦宴相似。

蒋韶勾唇一笑:“娘娘与臣的账,与外人没有丝毫干系,同理得知,齐太后与娘娘的事外人也插手不得,是以齐太后有何打算,臣又如何能制止呢,也不过是只能在事后,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

虞妗站起身,与他平视:“相爷好大的能耐,一朝太后,也能由你来喊杀喊罚?”

蒋韶半退一步,躬身作揖:“微臣不敢,她冒犯了娘娘,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虞妗反手抽出背后剑架上供着的长剑,闪着幽冷杀气的剑刃,抵在蒋韶的脖颈上:“我只问你,大敌来袭,国家动荡!蒋韶你因私人恩怨谋害阵前主帅,你是何居心!”

蒋韶因虞妗突然拔刀,有片刻怔愣,随即便缓缓站直了身,锋利的剑刃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有些许失望:“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虞妗哪里会信他,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工部研制火/药一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那几个半聋半瞎的道士知道,不是你,那你告诉我呼揭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材料?”

其实如何发现火/药一事,也纯属偶然。

秦寰登基的第二年,上京城郊外,一间残破不堪的道观,伴随一声巨响轰然倒塌,随之而来的是长达半炷香的地动山摇。

本以为是百年一遇的地龙翻身,却并未波及周边,引得人心惶惶,京畿府衙派兵前去查看,救起了几个因巨响而又聋又瞎的老道,几番审问却得知,那一声巨响,是他们在炼制丹药时,操作不慎丹炉爆炸引起的。

本是一件小事,却引起了蒋韶的注意,将几个道士连番拷问过后,便得出了一个骇人的方子,当时虞妗与蒋韶还是盟友的关系,也并不有意瞒她。

况且工部掌在虞妗手里,蒋韶没那么多精通奇淫技巧的人手,二人合力,造出了杀伤性极大的火/药,只需一小包,足以将偌大的宅院夷为平地。

此事瞒的严实,一直只有她和蒋韶所知,负责监造火/药的几个匠人,连自己调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因此,能将此事泄露出去的,除了蒋韶,虞妗无法作它想。

蒋韶脖颈上的刀口开始淌血,他站得笔直,不闪不避,望着虞妗愤怒的双眼,显得额外平静。

“我也是大燕人,我是大燕的臣子,亦是大燕的百姓,这里也是我的国。”

就像他哪怕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不曾觊觎过小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哪怕秦寰虞妗秦宴防他如狼似虎,他也清楚的知道,当他老去,他手中掌握的权利总归是要还给秦寰的。

这天下毕竟姓秦。

虞妗注视着蒋韶古井无波的双眼,像是要从中寻求真相,半响将剑刃从他脖颈上拿下,转身背过他。

“滚!”

蒋韶儒雅的笑了笑,轻声告退,守在门口的陈放迎上来,瞧见他脖颈处的伤,不由得又是一声惊呼:“相爷……”

躲开陈放的手,蒋韶示意自己无碍,看着毫不犹豫紧闭的御书房门,静默了片刻转身,远远眺望。

目光所及之处,天空地面皆是一片雪白,燕宫的庙宇穹顶仿佛在他的脚底下。

一个姓秦的捧不起来,那便换一个吧,换谁好呢?

一个血脉混淆,一个通敌叛国,还有一个……

实在是令人头疼啊。

第四十八章

岷江

冯宣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扛着秦宴深一脚浅一脚,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秦宴中的那一箭毒性狠辣,在他跌入岷江的冰窟之时,毒性已经遍布全身, 随即彻底昏迷了过去, 冯宣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拼死拉着他攀着冰面才不至于沉下水底。

偏偏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埋伏在岷江对面的呼揭人, 挥舞着弯刀冲了出来, 他二人避无可避, 冯宣只得带着秦宴又沉入厚冰之下。

呼揭人遍寻不到他们人影,便派人死守那豁大的冰窟窿,又沿着江岸派兵驻守, 势要将他二人活活困死在这岷江之中。

冯宣带着秦宴在水中不知泡了多久,呼揭人将岷江边守得密不透风, 便是他水性再好, 在这冰冷刺骨的天气里, 江水都能把他冻成冰雕,又带着秦宴这么个大活人, 就算他是条鱼也得活活累死。

不知过了多久, 冯宣又冷又饿终于支撑不住, 彻底昏迷过去, 所幸早前他怕自己无力,脱手拉不住秦宴,便用裤腰带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威力巨大的爆破将整个冰封的岷江江面彻底炸开,除了厚厚的浮冰便是湍急的江水,秦宴连带着冯宣被江水拍上了岸。

他拖着秦宴走了很久, 久到已经不知经过了几个日升月落,所幸这一块并没有呼揭人的踪迹,冯宣再一次饿晕过去时这般想到。

等冯宣再醒时,自己正躺在一张茅草床上,身上盖满了各式各样的棉絮棉布,旁边还有一个燃着浓烟的火盆。

他忍着咳嗽从床上爬起来,摸到自己的配刀还在腰间才彻底松了口气,却左看右看不见秦宴的人影,当即脸色大变,从床上一跃而起。

却在出门时撞上一个抱盆而来的少女,冯宣几乎想都不想,一把抽出自己的配刀,抵在少女的脖颈上:“人呢!”

少女被吓得一惊,手里装着热水的铜盆跌落在地,浑身轻颤:“什……什么人?”

院外好像是少女的父母,有人闻声忙问道:“囡囡啊,屋里怎么啦!”

推开门进来瞧见的这一幕,当即将她二人吓破了胆,惊慌失措的喊:“军爷啊!我们不过是个渔民,不杀人不犯法的,您手下留情啊!”

“闭嘴!”冯宣如今也惊慌得很,怒吼一声,又看向吓得快哭了的少女,认定她在装傻,手下用力,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划破她的皮肤:“与我一起的那人!”

少女好似松了一口气,但小命还在他人手上,人就有些胆战心惊:“他……他在里正家。”

冯宣拔腿便往外跑,跑了半晌又折返回来,一把提起少女的衣领子,粗声粗气的吼道:“带我去!”

秦宴和冯宣到底是命大,在江里漂了这么久也没被淹死,反倒是因呼揭炸开了岷江江面的厚冰,不止秦宴他们掉下去的地方炸开了个窟窿,整个江面都受到了波动,冰面出现了裂痕,周边的渔民趁机出来打渔,亦或是寻摸些吃的,而被少女的父母捡了回去。

冯宣是有些轻伤,更多的是冻伤,便留在了这家休养,而秦宴就不同了,一支毒箭正中后心,几日拖延之下毒素早已扩散全身,如今还有一息尚存,只能说他是真的命不该绝。

整个小渔村也只有里正的夫人懂些医术,却也解不了他的毒,这会儿正在里正家半死不活的吊着命,若非他时常能梦呓几句,里正都把他当死人拖出去埋了。

少女名叫云妹,一边走一边和冯宣解释着:“他病得好严重……我和阿妈阿爸治不好他,才把他送去了里正家里……”

冯宣闷头走路一声不吭,只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白瓷瓶,那是摄政王出征时,太后娘娘转托姜太医交给王爷的解毒丸,他知道,里头的药早已经空空如也。

在江里飘着的那几天,他还有意识时,便给王爷喂药,他相信,若不是这一瓶子解毒丸,王爷撑不到如今。

云妹带着他走到里正家时,一个身穿褐色麻衣,头戴布巾的妇人,正在给秦宴喂药,却怎么也喂不进去,下巴垫着的白布已经沾满了汤药。

冯宣突然脸色大变,站在门口不肯动,低声问云妹:“你们这是哪里?”

云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里是呼揭边城和燕朝的交界处,我们住在岷江边,所以以打渔为生,怎么了?”

冯宣神色肃穆:“这么说,你们是呼揭人?”他手底下的刀已然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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