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皇嫂风情万种(14)

陈方无可奈何,顶着满头大汗来求见时,虞妗和秦宴正在御书房僵持不下。

“他们一个个吃皇粮,收岁贡,鼎铛玉石乘肥衣轻,靠着祖上留下的荫庇,心安理得的做他的王公贵族,捧着铁饭碗鱼肉百姓尸位素餐!养这群废物这么久,如今国家危难,哀家让他们将吃进去的统统吐出来有什么不对!”

虞妗才下朝还来不及梳洗,还穿着那一身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的翟服,极端庄肃穆的模样,却显得死气沉沉,半点不像个二九年岁风华正茂的姑娘。

而那瓷白的小脸上满是隐而不发的怒色,像是注入了一股活气,将她满身将行就木的衰败之意冲得荡然无存,又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了。

这么多年以来,秦宴看着她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一步一步成长至如今,就像本就熠熠生辉的曜石,被打磨得越发光彩夺目。

若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很多时候,秦宴都想不顾一切将她从这吃人的深宫里抢出来,什么摄政王,什么太后,谁爱做谁做。

当他再冷静下来时,他便知道,他不能,大燕岌岌可危,需要她也需要他。

再等等吧,总会有独占她的那一天。

比起虞妗显而易见的怒气,秦宴倒平静得多,说出来的话更几近冷酷无情。

“自你主战起,你就站在了蒋韶的对立面,寒门、世家,你已经得罪了一个,若如你所言向世家征粮,势必触动他们的利益,你在他们那断然落不到好。”

虞妗一拍几案:“如今大军出征在即,国库里那么几颗零星的粮食喂耗子都不够,你拿什么去跟呼揭打!”

秦宴正要说话,便听银朱来报陈方求见,遂闭嘴不再言语。

虞妗瞪了他一眼,才摇铃要陈方进来。

陈方战战兢兢的往里走,敏锐的察觉出虞妗和秦宴之间气氛诡异,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抖着腿要下跪行礼。

却被虞妗一摆手打断了,满脸不耐烦的让他有事说事。

陈方从随身的木匣里翻出一本册子,递给边上的银朱,一边说。

“回太后娘娘的话,经过微臣测算,大军出征,五万兵十万马,单一月粮草便要四十万石,如今国库余粮不足十万石,全国四大粮仓也听您的吩咐,开仓放粮以备雪患,也已所剩无几,若凑在一块儿也不过十五万石,尚且要留余粮应对来年大雪后的洪涝,咱们实在拿不出粮食和呼揭硬碰硬啊。”

“请娘娘三思。”

这是陈方作为大司农,所能看到的,大燕朝看似强大的的背后,一触即溃的内里,他是个文臣,不懂这一场仗打不打有何区别,他只知道,战与不战受苦的终究是百姓罢了。

而虞妗要的就是一劳永逸,解决外患便能腾出手来收拾内忧,这场仗,必须打。

虞妗忍耐着呼出一口气,将陈方打发出去,转头怒视着秦宴:“你听听,你要拿这十五万石粮食和呼揭打不成?举国之力陪你冒这个险?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

“十万石足以,”秦宴神色平静,却带着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肃杀之气:“剩下的,便从呼揭那儿抢回来。”

第十五章

虞妗今日被蒋韶险些气出个好歹。

虽说秦宴有信心在十万石粮草兵粮耗尽前拿下呼揭,虞妗却并不敢冒着个险,她敢让秦宴打这一仗,就必定要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试探着在朝会上提了一嘴,向世家征粮一事,意料之中的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世家一个个平日里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谁,犹如一盘散沙,却在损及自身利益时,毫不犹豫的相互靠拢,拧成一股绳,将企图对他们伸手之人绞杀殆尽。

蒋韶出身寒门,自视仁以为己任,颇受百姓爱戴,向来与损公肥私的世家两相对立。

朝廷向世家征粮,对蒋韶而言无疑是损人利己的好事,若朝堂和后宫同时施压,此事进展相对而言必定会顺利许多,偏偏蒋韶就是不愿如虞妗的意。

在朝会上一言不发便算了,甚至隐约有向着世家的意思,这让虞妗不得不怀疑,蒋韶是否和世家达成了某些事情上的利益相交。

如果是这般,寒门和世家不再对立,那对皇权而言,必定是极大的挑战。

但她来不及细想,退朝后前来求见的大臣险些踏破了御书房的门槛。

虞妗气得七窍生烟不说,秦宴也不比她好多少,今日武官不朝,加上出征在即,秦宴几乎每时每刻都泡在西郊大营里,这会儿进宫也是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空闲。

这人啊,真真是闲不得,闲下来秦宴便控制不住的去想虞妗。

偏生这女子好似全然忘记了前些时候,对他的百般撩拨,不说朝会之时,便是等闲在别处偶然遇见,对他已是不假辞色,倒是对着蒋韶笑颜如花。

比如这会儿。

虞妗本在御书房耐着性子接见大臣,来的却是一众世家垮着嘴脸哭穷,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将所有人统统撵了出去,由着银朱领着她在御花园透气。

今日是这些日子以来,少见的好天气,太阳也舍得露了脸,一行宫婢和内侍正在清理积雪。

虞妗才在湖心亭坐下,银朱便说:“娘娘,丞相大人在湖边瞧着您。”

往边上一瞧,站在围栏边上,着一身黑色大氅的男子,不是蒋韶又是何人。

虞妗心下生厌,淡淡瞥了一眼便别过头,看着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心底的无名火渐渐湮灭。

这一片莲叶湖早已被冰封,无甚看头,虞妗又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去,谁知银朱指了指湖心亭外。

一位身着黑色短袄的男子,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毕恭毕敬的站在外面。

虞妗认得他,他是蒋韶的幕僚,陈放。

蒋韶很是信重他,回回来往进宫都带着他。

虞妗问:“蒋卿怎么不过来?”

陈放将头垂得更底下,闷声说:“回娘娘的话,此物乃烧蓝点翠石榴珏,相爷吩咐下官交予您。”

说罢,也不等银朱去接,便径直摆在石桌上,又说:“相爷说,惹恼了娘娘是他不对,此物赠与娘娘当作赔礼,今日之事相爷确实没有想到,未能与娘娘心意相通,请娘娘恕罪,只望娘娘有所动作之前,与他告知一二,相爷也好及时应对,免得坏了娘娘大事。”

这话听着柔软,却满满都是威胁之意。

虞妗袖笼下的手渐渐收拢成拳,偏头去看湖边的蒋韶,他早已消失无踪。

陈放久等不到虞妗的吩咐,便拱手退走。

虞妗看着石桌上,价值千金的木匣,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漠至极的笑,一掌将那碍眼的事物远远扫开,眼不见心不烦。

打一棒给个甜枣,也不知他蒋韶凭什么敢痴心妄想。

秦宴跨步进来时,便恰巧瞧见那木匣远远飞出去,落在冰面上,虞妗脸上的杀意还未消。

微一挑眉,与他方才在远处瞧见的,君臣相宜之景,有些不大一样。

“见过摄政王,”银朱屈膝行礼,上前替他斟了一杯热茶。

在他刚刚进来,虞妗便有所觉,只她心里还有气,对着秦宴便没什么好脸色,自顾自的抱着银手炉暖手。

秦宴也坐得住,虞妗不搭理他,他也自酌自饮很是自得,好似杯中是一白好酒,周边景物繁盛如花。

虞妗见不得自己心里不痛快,旁人却好似个没事儿人一般,这光秃秃的一片,也不知他能看出个什么来。

就在虞妗等得不耐烦,起身要走时,秦宴才开口道:“你和蒋韶闹翻了?”

虞妗刺他:“王爷有这等闲心关心旁的事儿,不如想想,为何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未能娶妻吧?”

秦宴脸皮厚得很,面不改色得说:“等闲的姑娘,配不上本王。”

虞妗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伸手揪他的面皮,笑着说:“哀家瞧着您这面皮,如嘉峪关的城墙一般厚了。”

秦宴在虞妗身边,总会不自觉放下防备,她一伸手便揪住他的脸皮,避无可避。

眼眸落在那一截嫩生生,却带着凉意的芊指上,毫不留情的将她的手挥开,明明抱着手炉,为何还能冷成这样?

在虞妗看来,便是一幅避之不及的模样,心底里不由得有些失落,愣了半天将手收回来,放回已经半凉的手炉上,在心底里哀怨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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