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真的把尤信拉下了水。
学校盛传姜珩做陪酒女,爹不疼娘不爱,继母都把她赶出了家门,谣言编撰出了一个精彩的人生,人人对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刚开始,尤信说,姜珩,别把我妹妹带坏了,否则我杀了你。
再然后,尤信说,姜珩,自爱一点好吗。
到后来,尤信说,姜珩,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
直至某一天,尤信说,姜珩,你变好一点,一点就行。
人是要相处的,如果没有尤朵,她和尤信也不过是这漫长人生里永远都不会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姜珩总是想,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眼瞎还脑残的废物?
姜珩还想,你这么讨厌我,不信任我,把你变得跟我一样,你是不是就有答案了?
于是,某个午后,姜珩在高二教室门口拉下尤信的衣领,狠狠亲了他一通。
这一亲,一人一个处分,这一对乱世鸳鸯从此声名远扬,以后但凡提起高三的尤信,后面必定带上一句,他有个不干净的女朋友。
还有夸他的,说尤信大慈大悲,什么破烂都敢捡。
实则呢,姜珩不过是去快餐店打工,在KTV做做清洁工罢了。
大约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姜珩发觉,那些十六七岁还没长全心智的同学,某种意义上,比恶魔要可怕千万倍。
所以她压根不屑于解释,所以尤信背着骂名总是爱里带着化不开的愤恨。
但也有不一样的,比如尤朵,她从一开始就不信,再比如彼时的尤信,被她亲过之后,反而收敛了。
她知道,一个把午餐让给她,半夜打电话给她讲题,凌晨三点去KTV接她下班……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尤信,原来只是嘴毒罢了。
当然,还有一条她无可否决的,她爱尤信,从17岁到现在。
“呃啊!”姜珩又被他重重的撞了几下……(略)
“谁他妈要给你生孩子!”姜珩喘着气捶打他的背。
那人伏在她身上,什么也没说。
他们睡了一觉,先后醒来,姜珩被他抱在怀里,刚动了动,便听见了他的声音。
“饿不饿?”
“不饿。”
……(略)
尤信便侧过头来吻她,吃糖一样舔她的嘴唇,“别恨我,姜珩,我想要你爱我,爱我一段时间。”
姜珩听了好笑,“你觉得我不爱你吗?”
“我感受不到。”
“……那可能是你太沉浸在你对我的爱里了。”所以你看不到我也爱你,所以你患得患失,控制欲堪比玩偶师。
“嗯。”尤信似有若无的应,身子又半压下来,他亲她的锁骨。
“没完没了是不是……”
“先结婚还是先生孩子?”尤信问她,一进一出,想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今年真的不行,”姜珩喉咙里绵绵的嗯了一声,说,“我刚调回来,工作还没梳顺。”
“那先结婚。”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第5章 以后别见了
姜珩在尤信醒来前离开了酒店,那之后近一个月里,她没有再见过尤信。
江景灯宴广告位的拍卖设在了游轮上,姜珩选了条黑色长裙,江风掀起她一小时前才做卷的长发,半个背脊便露在了外头,她是来当观众的,杨君喆的工作室会派人来参与拍卖,她不想在家苦苦等结果,但她也没想到,今晚的浓妆加黑裙不仅没有挡开桃花,反倒在登船的时候被几个男人要了联系方式。
林清赶来,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游轮启动,缓缓向江中心驶去,她在船尾露台的围栏边看到了那个手里端着酒杯背对着拍卖现场的女人。
“来很久了?”
姜珩听到熟悉的声音,没回头,扬下巴指了下对岸的夜景,“新品的广告会在那栋楼轮放半个小时,到时候放一条你的联系方式,全国优质的单身男人都来找你,开心吗?”
林清站在她身边,也看着那一块儿,笑道,“差点我就信了,你怎么不给自己张罗张罗?”
姜珩将杯里的酒喝完,握着杯脚拿在手里把玩,“我就算了。”
林清还要说什么,主持兴奋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一千两百万,三次,恭喜56号。”
掌声雷动,姜珩将酒杯还给了服务生,跟着掌声敷衍的拍手,少时,又听主持道,“接下来是今晚重头戏了,九点半A区广告位,起拍价,两千万。”
话音刚落便有人举了牌,“两千两百万。”
“两千八百万。”另有人喊。
竞价焦灼,林清跟姜珩一样,注意力转移过去,两人好一会儿没作声。
“怎么回事,景跃是89号啊,怎么还没见举牌?”
姜珩收回视线,“现在不叫是对的,省一番力气。”
“五千万。”
竞价叫到三千八百万时,这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一时间鸦雀无声,叫价区间原定两百万,可在此基础上加价,但这一路叫下来,一下子跳六倍叫价的,谁也没敢再吱声。
林清这时摊开手,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看向了身边的姜珩,“我靠,怎么哪都有他?”
倒也不是对这个声音有多熟,只是当五千万这个数字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尤信。
一小时后。
游轮靠回码头,船上的人流从船上释出,林清跟在姜珩身后,刚抓住她又被甩开,反复几次,林清放弃了,冲她怒不可遏的背影喊,“大姐,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拿高跟鞋当平底鞋穿啊!”
姜珩听见了,但没理会,人潮涌动,她的手再次被裹进了一个干燥的手心当中。
那只手的力道有不容回绝的力度,她没挣脱,被一路带上了他的车。
“你有病是吗?”姜珩在被他塞上副驾驶前把人掀开了,“有病早点治,别他妈霍霍我!”
“你什么意思?”尤信抓着她肩头把人抵在了车门上,“姜珩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姜珩冷眼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要江景灯宴广告位,你刚刚在干嘛?别告诉我你花五千万是替我公司拍的?你做慈善还是脑子缺根筋啊!”
“九点半的广告位,我有用。”
“哈……”姜珩是被气笑了,“难道我是要拿几千万的广告位来玩儿的吗?尤信,咱俩不合适,真的,还有,床上的话谁也别当真,以后别见了吧。”
“姜珩!”
“别叫我我求你了,”姜珩走了两步,回过身,朝他双手合十,“尤信,麻烦你大发慈悲,放过我!”
姜珩逃脱了,尤信没有追上来,她沿着滨江大道走到高跟鞋崴脚,她又脱了鞋子,光着脚走了很久,一辆又一辆车子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她想起尤信要跟她结婚的话来,想起尤信高潮过后趴在她身上的呜咽声来,可她似乎没法再心动了。
事实上,被那个女人从家里赶出来后,她从来没企图过与感情相关的一切,似乎只有工作,只有钱可以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直至现在,尤信将她的一切幻想破灭过后,又试图毁灭她仅存的安全感,姜珩发觉,她再也没法替他说服自己了。
回到家,姜珩手机上收到了一条qq消息,是杨君喆,他问可不可以一起喝点东西。
姜珩本要回绝,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说好。
杨君喆大约是来道歉的,选了家私厨,人刚到,先在前台押了两千块钱。
姜珩要了两瓶白酒,菜没上齐,人快醉了。
“我——”
“跟你没关系,”姜珩倒了一杯递给他,“你要真觉着抱歉,把这杯酒干了。”
杨君喆二话没说,仰了脖子剩一空杯,“预付款我跟老板商量过了,会给你公司退回去。”
“嗯,行。”姜珩一手支着头,目光落在杨君喆一杯酒就上了头的脸上,“行了,不聊这个,诶杨工,我啊,问你个问题。”
“什么?”
姜珩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了自己,“你看长我这样的,适合结婚吗?”
杨君喆兴许没被这样一个美人问过这种问题,有些局促的给自己喂了口麦茶,“结婚……这种事看,看长相吗?”
姜珩失笑,“不看长相,看什么?”
“比,比如性格,人品,教养,还有,”
姜珩笑的埋下头冲他摇手,“我是说面相,面相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