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凭什么看不起我嫂子。舅舅算计她,把她逼到国外,知道四哥心里苦得没地儿说,愣是把一头长发剪了,漂洋过海寄回来哄他开心。你们这些年宠爱的文家小公主,你们天天嘴上挂着的小心肝,要不是她当年在货车前救了我,早在十几年前我就被车撞死了。嫂子她那么好,她只是病了,迟早会好的,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嫂子。”
文墨从小是个公主脾气,控诉的话学的一套一套的,再加上委屈极了的哭腔,把一屋子老老少少弄得心里不是滋味。
文家两兄弟低头不说话,文奶奶更是泪眼婆娑,连老爷子都梗着一口气没反驳。
文尔不知不觉挪到了文亦身边,搂着他的手臂不说话,以前文墨只是喊她二姐,却从不叫她嫂子,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文爷爷是心头一梗,只是一辈子发号施令般意气风发惯了,哪是容得下别人控诉的脾气。
年纪小的文墨宠习惯了,舍不得凶,只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把文墨一番肺腑之言当成宋宴的借刀屠人,“当初死活要考G城的D大,结果上了大学不学好,净跟你四哥学些不伦不类的,现在还学会做错事不认拉旁人下水了。”
老爷子越说越觉得合理,越说越觉得是宋宴带坏的文墨,否则娇滴滴的小公主是不可能忤逆长辈的。
一旁的宋宴老老实实的站着,一言不发,没有哭诉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仿佛文墨说受委屈的人不是他。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老爷子更是气到冒烟,一扬手,抄起手里的拐杖就往他身上砸。
作者有话要说:一言不合就挨打。
文家的文小四不好当。
没关系,澄澄疼阿宴,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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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
屋里头的人都因为文墨的话有所出神,谁都没反应过来,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舒澄清。
她反应过来了,挡了下来。
动作很快,快得连站在她前面的宋宴都来不及拦她,眼看着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以往矫情得吹一阵风都会发烧的舒澄清,此时坚强得不行,挨了打只是微不可闻的哼唧了一声,声音小的连身边的宋宴都差点没听清。不知是吓的还是打的,她蜷缩成软软的一团,露出一双湿漉漉又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宋宴,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宋宴挨过老爷子的棍子,他知道她有多痛。
文墨没预料,惊呼,“嫂子!”
她刚凑过去却不敢靠近碰她,因为她没见过她四哥这么凶的样子,比几年前她把舒澄清推下泳池还凶。
从进门到现在都毫无表情的脸庞终于爬上了戾气,忍到极致,怒到极致,他感觉心脏连着太阳穴的血管都在沸腾,青筋暴起。
声音沉而嘶哑,“爷爷!你没看见是她吗!”
宋宴是有规矩的。
宋家出来的人,长幼有序,尊卑分明,规矩方圆自在心中,轻易绝不以下犯上,绝不逾越,否则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在文家,他是文小四,屋里都是他的长辈,礼数和规矩他做到了,要打要骂怎么样都好,但独独不能触碰他的小兔崽子。
这屋里头的人个个是他至亲,却个个不是他至亲。个个都是因为这个家那个家的,伤了他的崽崽,害他颠沛流离,权谋阴,诡算计。他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硬生生逼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明明他已经什么都不要了,明明他也不争不抢了。
老爷子也没想到小丫头会突然冒出来,再想收手也来不及了,一转眼,看见了一个浑身戾气的文小四。
这个孙儿的心思太好懂了,铮铮铁骨啊,都是为了怀里的人。
心头一叹,“文尔,赶紧把小丫头带回房里检查检查,看看伤哪了。”
文尔是外科医生,交给她最适合不过。
可是宋宴不愿放手,眼里的心疼像要溢出一样,拦腰将人抱起,快步走上二楼他之前住的卧室。
临近楼梯口却停了脚步,再开口,宋宴再不复之前的冷静,杀气腾腾,使在场的人脸色一点一点苍白。
“宋修告诉过我,一个人不管活着的时候多么辉煌,站的有多高,但只要他死了,就跟其他废物没什么区别。宋家要弄死几个人,只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如果你们还想洪南市委那个位子留给文家,少惹我生气,不然来一个死一个。”
宋宴坏人做的不少,却第一次将狠话说得如此直白,而且还是对他的家人们。
三言两语说完,他甚至连痛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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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卧室里,文尔正帮舒澄清检查伤势,脱下外衣,看见她浑身的伤痕,连她都只觉得触目惊心。
处理伤口花了点时间,文奶奶中途进来了,坐在一旁,看着孙儿怀里的小丫头,模样痴傻,却死死的攥着孙儿的衣摆,她恍恍惚惚间瞧见了他们儿时的影子。
尚在襁褓的小丫头,和一旁乖巧拎奶瓶的小孙子,牙牙学语,纯真得像一张白纸。
文奶奶默不作声,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给舒澄清塞了一个木制玩具。
是一只小兔子,斜斜的放下去,会晃晃悠悠的往前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挺可爱的。
屋里沉默了许久,文奶奶还是单刀直入:“我跟你爷爷年纪大了,但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以前是以为你小,听不懂,却没想到你憋着这口气到现在。当年你跟文亦年纪小,你大哥是对你做错事,你父母也偏心眼文亦和文墨,没顾得上你。”
宋宴看着舒澄清手里的木头兔子,没有反驳。
文奶奶正色,“我和你爷爷这些年也尽心尽力的照顾你,教导你,你要去宋家也都答应你,但我没想到你会记恨这件事这么久,现在你也长大了,羽翼丰满,在G城也如鱼得水。但你也要明白,你之所以能去G城宋家,是因为你大哥文亦替你把文家这么大个担子扛下来了。”
“你从小稳重懂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君子不器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大哥做错事,你不该以他人之错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连报复都在伤害自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损招。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们始终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宋宴没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默默帮舒澄清拉着衣裳。
文尔正在给她擦药,不知道是疼了还是痒了,她总是动来动去不安分。
他摁着她的肩,把人往怀里压,一腔柔情似水:“崽崽,别乱动,擦完药再玩。”
文奶奶愣了愣,渐渐心里不忍心起来。活到这把年纪,怎么会不知“少年心事离上草,野火燃尽春风生”的道理。
文奶奶叹了口气,“奶奶也不是刻意针对小姑娘,但我总是希望你过得好,你的妻子,起码也得身体健康。小姑娘这个病,一年半载好不了,你觉得没什么,要是她一辈子都好不了呢?”
他把玩具放在床边,给她示范玩法,顺便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好不了就好不了吧,大不了,算我平白无故多了个女儿。”
宋宴看着她,弯了眉眼。
也不知道人后这人醒了,照她的脾气,会不会骂自己占她便宜。
文奶奶却不赞同,“胡闹。你既然不愿意她去住院,那你把她留在这,奶奶我总不会亏待了小丫头,你也可以去做忙你的事。”
不还是打算隔开他们吗?宋宴敛了眼帘,哪会不知道奶奶的意思。
于是他敛了眼帘,“不了,家里种的小橘子快结果了,澄澄盼了很久。而且她在北绥,不方便,恐怕住不惯,也不敢叨扰爷爷奶奶。”
程家人住在文家不合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文奶奶哑口无言。
“奶奶,我刚刚上楼时说的话是认真的。活的好的人要当好人是很容易的,可惜我已经做惯了坏人,回不了头了。当年的事,时至今日,多说无益,你们无需介怀,反正我也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好想法。所以跟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偶尔我还来看看您和爷爷,这就很好,不需要刻意改变什么。”
一旁文尔听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