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96)

作者:舒不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对方说:“你不要去招惹她。”

宋宴几乎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身子靠在车身上,衣领被解开了两颗扣,姿态慵懒,并没有在意对方的不客气,同样也不打算跟对方客气,“程澈,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别忘了,她姓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宋宴依然讥笑,“怎么没关系,不是说她是我未婚妻吗?”

“我能从文家把她带走,你就该明白文爷爷的意思。程澄在程家已经受欺负了,如果跟你去了文家,因着生病还要受你文家人的二心,我宁愿她永远待在程家。”

话音一落,宋宴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落叶,泄愤般的甩开,因他的话动了气。

“程澈,澄澄她不姓程。”宋宴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发了狠。

“你是程家人当得太舒服了,早就忘了自己从哪来的。有些事情你不愿意承认是你的事情,可惜但凡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绝不可能被抹的一干二净,当它重新以另一种面貌出现时,你觉得你逃避的掉吗?你的爷爷,你的程家,你的荣光,都是假的,脏的,我绝不会让她再承受一次这样的境遇。”

电话里的程澈因为他的话,愣了神,半响,深深叹了口气,“可你身上留着的是文家的血,你要怎么说服文爷爷?”

他置身于黑暗中,“高楼建成最快都得百日,可惜,摧毁只需一瞬,我在宋家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当好一个爆破手。”

话音刚落,他已经挂了电话,冷风一吹,吹进空荡荡的胸膛,心里还是想起了她。

想知道她在程家是好不好。

想知道那些个日日夜夜想变成风沙的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知道她是怎么样做到经历过这么多事,眼底还能这么透亮干净。

--------

时隔一个月,他再次见到了舒澄清。

她软瘫在病床上,汗将偌大的病服打湿,头发长了许多,也湿得贴在脸上。安静又沉默的躺在那里,明明晨早的暖阳那么和煦温暖,铺陈在她的身上,却只是让人觉得灰暗冰冷。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蜷缩着,双手被绷带绑着,脖子和手臂都有被指甲划过的血痕。

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容,那双空洞而刚烈的眼睛,触目惊心,诡异得让人看一眼心头便这样一个字涌现:逃。

她没有任何表情,就只是看着他向她走来。

宋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成这样,锥心般的疼痛,他明明这么宝贝她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漆黑的眼底暗潮涌动,狠烈地隐忍着,依然在她面前维持风波不动,可惜说出来的话却异常阴鸷而暴躁:“谁让你们把她弄成这样的!”

照顾舒澄清的有两个看护和两个专职护士,都是文家和程家吩咐的人,老实负责,嘴巴也紧。只是舒澄清住院之后变得暴躁,时常会自己抓伤自己,她们怕她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抓坏,就询问医生后把她绑起来。

虽然她如今看起来瘦得脱相,可这样的病人通常力气大得很,绑一次还得三四个人按住她,后来发病次数多了,她们就懒得解开了。

“那是因为……”

他冷眼扫过去,“我没有问你们理由。”

把他的人弄成这样,明明上次在文家跟着奶奶种菜时还会笑的,现在却连光照在身上都觉得死灰。

宋宴凝眸看她,心一沉,靠近她。

舒澄清依然没有动,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他指尖冰冷,伸到她身后被捆绑的手上,舒澄清眼里依然空荡荡地,望不尽眼底。

他给她松了绑,深深地低头,那被绳子勒出血的手腕在冷白的肌肤上异常刺眼,胸腔里全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戾气,窒息得让他直达心底地猛然一抽。

整个人像被重创之后的颓然,以及绝望,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澄澄……”

舒澄清浑身一颤,此刻身体里蚂蚁吞噬般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他听见了她闷闷哀鸣般的呜咽,咬着牙,心里在淌血,原本抚摸她的手悬在半空中,轻轻的把人揽进怀里,像对待至宝一样小心翼翼。

“崽崽,阿宴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呆呆地看了他一样,又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像冻了很久的人在他怀里汲取温度。

他知道她病服下浑身是伤,不敢对她用力,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他把她湿湿的头发挽到耳后,感觉到她的心跳真实跳动着,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流入他的肩胛处,像明亮清爽的微风带来绿色新意般,他听见她在耳边说:“阿......宴。”

在无数克制又痴狂的时刻,唯有这一声呼喊,寂静庄严,如厚云密布,细雨润泽,所有不好的想法通通逐渐下沉,他仿佛得到了慰藉。

舒澄清感觉身上的痛变得像绣花针密密麻麻扎在身上一样,呜咽一声,两手一扒,两眼汪汪就往他肩上咬,咬的又恨又深,几乎用尽力气,全身都在发抖。

宋宴除了刚开始闷哼了一声,全程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是在怪他,怪他没有带她回家。

或者说,是他在自责。

Candy是舒澄清的主治医生,是个外国男人,脸上有点小雀斑,不同于某个沈姓男子的温润如玉,他的温柔是从眉眼开始的。他推开门,看见他的病人像小疯狗一样咬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而这个人还抬手阻止前去控制舒澄清的护工。

“宋先生?”

宋宴回头,点点头。

他小病人心心念念的阿宴,即使她不记得他的模样,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过往种种,遗弃了整个世界,也不妨碍她在吞药片时,皱眉喊阿宴。

那是她在医院住快两个月以来,唯一会说的两个字。每次失控被捆着的时候,粗粗细细的针头扎进她身体的时候,被迫吞下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的时候,她从未忘记过他。

人本贪婪,可她只喊了一声阿宴,是个不折不扣的深情鬼,生了病倒是比清醒时坦率一些。

她把阿宴藏进了梦里,月亮是她抛的硬币,反正,都会梦见他,然后记住他。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Candy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个男人还曾经带着小病人全国各地游山玩水。

病房的沉静也是在这个时候打破的,一个凛然英挺的身影出现,眉眼跟宋宴像了六七分,只是那双眼睛藏锋卧锐得比宋宴多了几分坚毅,也不像宋宴那般散懒,倒不意外的英俊好看。

他说话时隐约看得出酒窝,“文小四,好久不见。”

宋宴置若罔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文亦插兜,站得笔直,“这么多年不见,不认得大哥了?”

舒澄清这时已经松了口,软软的趴在他肩头,并没有因为病房多了几个人而有所不自在。

宋宴抱着她,对文亦投过去一眼,像在询问他有什么事,没事就滚出去。

“爷爷有事找你,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几次三番被文家阻拦,还被他们擅做主张把舒澄清交给了程家,宋宴也是厌烦了,索性快刀斩乱麻,一次性解决掉。他双手托着她,想把人放在床上,她反而并不配合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不愿意放手。

宋宴始料未及的僵了僵身体。

Candy也看出了端倪,对护工说:“OROR的吃药时间到了,你们把药取过来。”

舒澄清不为所动,只是窝在宋宴怀里,稳如泰山。

一旁的护工要来拉她,被他沉声阻止,“别碰她,我来喂。”

结果喂药磨磨唧唧花了半小时,宋宴又让护工给舒澄清换了件衣服,打算带她一起去文家。他是真的怕,怕一转眼的功夫,她又被什么人送到天边去,让他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澄澄回来啦,没事,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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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

北绥文家。

他牵着小兔崽子进去时,文家不再像前两次那么冷清,客厅已经坐满了人,文爷爷戴着老花镜看报,文奶奶跟文家二姐在唠嗑,小叔和宋宴那许久未见的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时不时和老爷子交谈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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