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7)

作者:舒不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慢慢地,这些年偷偷做尽了幼稚的事,一次次地对着莫名其妙的东西许愿,单数的花瓣、正好十阶的楼梯、数到三就停稳的公车,只是为了找出一种他会喜欢自己的可能。

可真正到了他留她的那一刻,舒澄清又十分崩溃。

因为那颗心软得让她恨自己,这么些年她有多么想他,就有多么克制,同样的,此时此刻便有多么恨他。

事过境迁,他绝口不提五年前的事,为了让她留下,这个G城手眼通天的小宴爷,以死相逼,不择手段,毫无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楚原:她是谁?她干嘛?她怎么这么迪奥?

宋宴:叫嫂子。

舒澄清:别慌,正常操作。

☆、撑伞

舒澄清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有关过往,让她很难过,猛然睁开眼睛。

床头昏暗的灯光,照着身旁那人的侧脸,头发垂下几缕,太阳穴上方有个不起眼的疤痕,平时被头发遮着并不会被人看见。

他的眼睛是单眼皮的,不算小,不管笑不笑,上眼睑都像倒挂的月牙弯弯,能低眉顺眼得让人心动,也能锋利阴鹜让人胆寒。

舒澄清不傻,当然明白和这个人去谈一场感情,是世间最以身犯险的事情。

可就是很奇怪,人是会反反复复爱上同一个人的,爱也不可能因为几次心碎就停止。

她掰开禁锢自己的双臂,打算翻身下床。

旁边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去哪?”声音透着几分严厉让舒澄清停下动作。

一瞬间,他似乎缓过劲,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下来:“再睡会儿。”

昨晚宋宴把她从苏家带走,莫名其妙把她威胁一通后,带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房间里。

舒澄清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便服,宿醉加上低血糖,脸色有些差。她执拗的从床上起来,找了半天手机也没找到,直径的走向房门,停在房门,撑着腰,扶额看着门上的密码框。

宋宴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掀开身上的薄毯,慢着步子跟在她的身后。

伸手揽过她的腰,下巴几乎贴到她的耳廓:“你的生日。”

她心里一震,不适地想要躲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微痒,微凉。

这样的亲昵引得舒澄清莫名的不爽。

“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宴少。”

宋宴听见她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宴少,心头一紧,不敢去看她。

舒澄清对他的容忍度太低。

下一秒转身把人推开,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拍击声,凭空响起。

宋宴受了她一耳光。

整个房间都铺满着柔软的毛毯,宋宴就这样席地而坐。

坐在她脚边,低着头,一副小孩子犯了错等着家长训话的样子。他伸手要去牵她的手,自下而上,小心翼翼。

“澄澄。”

宋宴整个人跟昨晚判若两人,不再疾言厉色,不再异常疯魔。他变得温顺,乖巧,伏小,也很狡猾。

她没动,低下头,就能看见他的一头黑发,头顶还带着两个大大的发旋。

老人说,头顶发旋,一个好,两个坏,三个怪。

虽然很迷信,但这个人确实坏透了。

“宋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牵着她的手,攥得很紧,她没挣扎,他在发抖。

屋里有暖气,不会让人觉得冷,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在他面前蹲下去,又觉得没有他高,直接膝盖跪进绵软的地毯里,视线与他持平,眼眸清明。

“你做什么?你爱我吗?”

他还没开口,抬眸就看见她的眼泪从眼角落下,眼角也跟着发酸。

宋宴知道,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自己的,拘谨着,把她抱回床边,替她擦眼泪。

看他忙里忙外,看他眉间的温情,看他动作的轻柔,舒澄清越发觉得他混蛋。

这个混蛋,他让你知道有人爱是什么感觉,让你知道被人温柔对待是什么感觉,可是最后却告诉你,我要抛下你,我不要你。

“你不说没关系,我知道我不爱你就行。”

舒澄清不是一个纠结结果的人,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多问题的,既然对方不愿意回答,她不会追问。

更自私一点来说,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其他的与她无关。

舒澄清买东西从来不讲价,即使知道自己被坑了,也会默不作声的全盘接收,只是以后她再也不会光顾那间店,半价促销也不会去。

她要体面,不会跟人争论,要尊严,趁人之危不会干,要教训,蠢事事不过三。感情也是这样。

她撇开脸,推开他擦泪的手,往后退。

“如果你不爱我了,那你为什么哭了?”

“五年了,我好想你。”

舒澄清没想到,他一开口,便说了句让她百倍疼痛的话。

她觉得头痛欲裂。

男人女人,分分合合,就像一场戏,台上演,台下分,太入戏,便不好了。戏要三分生,演得起,收得回,戏员如此,观众亦是如此。

她当年半推半就被迫演了一场,花了几年光阴,输在太入戏,台下观众走远了,自己也败落成这般。

后来分了手,离开了五年,现在他做这些,到底还要怎么样?

恍恍惚惚间,她想起刚刚惊醒的梦。

他从外面把她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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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澄清本家在南荔,与G城一河之隔。一年里只有小年到初一,这几天,她才会在那里待着。

舒澄清,随母姓。

她的父母没有法律认可的婚姻。

她父亲是南荔程家的长子。

程家发迹于清朝末年,靠丝绸发家,兴盛于古玩到了战争年代,程家子弟志向不同,有振国兴邦,开始涉足政界,也有涉足商界的,整个家族富贵而低调。因此,媒体都客气地称呼程泽山一声“程老”。

老话常说,门当户对,越是望族越是重视规矩礼节。若不是程家有个儿子生前指名道姓死后要她点香祭祀,恐怕程家的人连私生女的身份都不愿承认。

程家守旧,程宅也是一比一仿古的府邸,门前挂着‘程’字的匾额,院子也是按照一比一搬来的,古色古香。此时临近春节,处处张灯结彩,倒也把这房子演印得颇为喜庆。

舒澄清被管家领进去,穿过影壁,过内大门,去书房。

此时,程老正在写字。

程家家主年轻时是上过战场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沟沟壑壑,但一个人的气格摆在那里。即使年近古稀,他的字依然运笔峻拔,势不可挡。

舒澄清第一次见程家家主,是在程氏名下的一家孤儿院。

大雪纷飞的季节,舒澄清没有喊他一声爷爷,结束谈话后,舒澄清知道,这辈子,是喊不出来了。

那时候,她还小,却也有预感,有些事在那一刻没有发生,余下的一生都不会发生。

程老刚好收笔。

舒澄清过去把纸张整理好放在一旁晾干,又重新铺一张新纸。

程老一连写了几张,外头也不知何时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程老坐在玫瑰椅上,端着杯红茶在品,等茶香散尽,就听程老说道:“等年后,程家,你就不用来了。”

舒澄清听见胸膛深处传来极清脆的一声,好似高处的玻璃落下,她身形挺拔,恭敬道:“我知道了。您保重身体!”

程老上了年纪,精神头大不如前,他练字乏了,便回房休息了。舒澄清将他送到房门,门慢慢合拢,她突然想问问,问问程家家主,问问祠堂牌位上那位,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要她。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却独自背负了全部恶果,成了原罪。

所有话一齐涌上心头,全身颤抖,终究是开不了口。

舒澄清出生时,程父并没有在她的出生证和户口本冠程姓,这些年住在程家被人喊了十几年的程澄,终究是换回了原本的名字。

这么说呢?

其实舒澄清算得上是宋宴捡回去的,在她离开程家那天。

大年初二,G城。

舒澄清靠着岸边的护栏站在那里,脚边搁着一只行李箱,及膝的外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眺望对岸,万家灯火。

她独身站在河提一角,从河上倒映着的灿烂晚霞看到灿烂的月光,游轮穿梭,在汽笛声中,波光粼粼。

在程家十几年,到底没有经历过这种无情到无牵无挂的地步。复杂的情绪深入骨髓的疲惫几乎将她击垮,嘴里如含黄连。她背过身去,点燃了一只女士香烟,烟雾缭绕,模糊了所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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