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不领他的情。
“舒森,我说我要吃肉!”
唯恐他听不见,舒澄清大声喊了一嗓子,杀气腾腾,可下一秒却被舒森秒的像落败的小鸡仔。
他淡笑着说:“宋宴有肉,你去找他啊。”
舒澄清感觉刚刚吃的西兰花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她拿起水杯想喝。
可“宋宴”两个字,像一个烧得红彤彤的铁架,烫在她手指虎口的位置,手僵硬得动不了,水玻璃材质的杯子随即跌落在地,发出破碎的声响。
舒森过去把人拉起来,地上的水正冒着热气,她小腿处一片红肿。
“去用冷水冲一下,冲完我给你上药。”
她一言不发,任由舒森把她扶进浴室,冷水冲下来,有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后她被带到椅子上,舒森给她上药,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做完一切。
舒澄清说:“舒森,我今天在广场做了个梦。”
舒森问:“什么梦?”
舒澄清闭上眼,笑了,“梦见我嫁人了。婚礼上,你牵着我的手,走向他,把我的手放在他手里,还对他说照顾好我。你说好笑吗,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呢。”
舒森不动声色。
舒澄清忽然感觉被烫到的不是腿,而是手的虎口,火辣辣地疼,疼得她眼泪汪汪。
她的情绪变化太大,突然悲极反笑,“我是故意的。故意对他说不想见他,说他是仇人,故意借着别人的力在他心上捅一刀,故意把爸爸带给我的痛苦强加在他身上。他对我这么好,醒我茶已凉,拘我言中泪,他背弃了所有来爱我,我却对他下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活成这样子,保不齐哪天还会疯掉,像个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宋家背后设计人,绑了赵竹言,挑拨离间,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程家也想算计我,想要给外人营造一家和睦的假象,想要我当棋子嫁到越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好得很;你也如法炮制的算计我,让我帮着赵竹言跟他开战,费尽心思地告诉我他是文家人。你们要搞我,我认了,可是我这样步步退让,你们回报我的是什么?”
舒森皱眉,“舒澄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舒澄清望着他,眉眼悲苍:“舒森,我真的好难过啊,是不是所有人都得这样才能成长,别人的人生是不是也这么的,艰难。”
“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她满眼猩红,忍得额头青筋挂着,“我有什么脸在他身边待着,有什么理由去笑,这么可能觉得幸福……我没有那种资格。我爸死了,他死了……我找不到他……是我把他害死的,我不该在他出任务之前跟他发脾气的……”
我今天晒了暖洋洋的太阳,无意中挑了一本很有趣的书,还给远方的朋友投了封信,这一切似乎都与你无关。
在阳光下悄悄流了一抹泪,有些遗憾,临走前没有和你拥抱。
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吃饭。
我知道是因为我,你好难过。
如果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是埋藏于深海中的无数贝类吐出来的梦境,那她这个梦是不是太苦了。
舒森张了张嘴,声音很低,“自知做错了事,违背了自己的心愿跟原则,还不算太晚。乖乖吃药,等病好了就可以回去找他了。”
他知道她不是爱哭的人,可又总是轻易能看见她落泪,看着她情绪崩溃,看着她澄明清透的眼睛被白纱遮黑。
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
宋宴猜的没错,她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能。
因为她生病了,一种随时会疯掉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预感,我会虐的掉收藏啊啊啊啊啊
☆、撑伞
舒澄清决定让自己克服一下最近的社交恐惧症,临近中午,跑到以前的公司准备蹭顿午饭。
好在前台的小姐姐还是以前那个,她顺利进了公司,怎么说也在这公司待过一段时间,为了避开熟人,她脑子一抽决定爬楼梯。
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遇到了一个刚认识却不太熟的人。
几个人的争吵声太大,完全盖过了她的脚步声。
当她从七楼走到他们面前时,看见江海那张正太脸皱成一团,从她的角度望上去,刚好看见他双拳紧紧握着。他对面的三个蓝眸碧发的人正用纯正的英语中夹杂着一个国家名称,以及一些带有辱骂性质的字眼出现在她耳边。
舒澄清时常会感慨,自从当年在旧车库被救出来后,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暴力倾向,否则她怎么会听见一些话,就抡起小提琴包砸在那些人身上。
所谓有权有势又有病的好处就在于,舒澄清胖揍了那些人后,依然可以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当大爷。
而那些被打的人,只能站成一排,面对Alan的处置。
她的目光冷然,对江海说:“说,他们怎么对你的,别让人家以为我们好欺负。”
正在训人的Alan脸上挂着黑线,可舒澄清这狗脾气,说起来还有他助纣为虐的成分在。
当年也是那么凑巧,有一天训练遇到有个超模故意使坏,把她的展示的那件衣服弄坏了,还把人小姑娘的一双膝盖搞得乌漆嘛黑,他长那么大没见过淤血这么严重的人。
Alan本来顾忌超模的人气打算息事宁人,却没想到第二天人家哥哥带着人跑过来兴师问罪。这超模平日打压新人惯了,而舒澄清这小姑娘又会拉拢人心,一下子让他有了舆论压力,不得不辞了那超模。
后来还听说,那超模所有的资源都被收回,一夜之间,各种通告都停了,至今还被雪藏中。
从那以后,Alan顾忌舒澄清那位家长,对这小祖宗比对旁人多了份纵容,而舒澄清也没有让他失望,给公司带来的收益可观,俩人的合作双赢且愉快。
舒澄清对Alan的秉性了解透彻,走到他跟前,“Alan,我知道你难做,我来跟他们说。”
她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站在他们面前矮了一大截,但脸上冷若冰霜,一上来便气场全开。
“首先,作为模特,你们的职业性质就是服务人员,你们只需要把设计师的设计理念传递给客户,而不是挑剔你们的客户是什么国籍。第二,作为同一个秀场的模特,在一个秀场里就是伙伴,你侮辱伙伴就等于侮辱你自己,因为你的伙伴是什么价码的人,你也差不多。第三,等你们有了即使我揍了你们也能站在这里教训你们的地位,再来辱骂我的国家,如果你没有,抱歉,你们还不够格。”
舒澄清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的。
说完,拎起小提琴包就往外走,几个人被她的动作吓得条件反射地往后躲。
Alan和江海追上她时,腿长两米的舒澄清已经走到了公司楼下,“OROR,等等我。”
舒澄清停下,转身看着江海,“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的事。”
江海愣了愣,点点头。
Alan看着打算离开的人,叫住了她。
舒澄清蹙眉,“还有什么事吗?”
Alan无奈的笑,没有在意她的语气不善,“你不是来找我蹭饭的吗?饭还没吃,就要走了吗?”
听到吃饭,她脸色好了一半,“我可以去Flat iron点那超大份的牛排吗?”
Alan笑言:“当然了。”
天气阴晴不定,舒澄清在餐厅坐下的时候,外面开始下起蒙蒙细雨,雨势渐渐变大,街边积水被激起波纹,一圈圈晕染开来,几重雲岫,几重烟水。
俩人似乎都不是多话的人,偶尔静静地看会儿窗外的雨,或者低头回复一下手机信息,这种或多或少有些尴尬的氛围却是俩人的常态。共事久了,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安全距离在哪,不会刻意打破,也不会刻意逾越,这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服务员把菜品端上餐桌,Alan看着她面前的牛排,职业病犯了,“OROR,营养要均衡,你不能光吃肉,这样容易长胖。”
“我不会胖的,”舒澄清切下一块肉往嘴里送,“你看过动物世界吗?吃肉的的狮子总是比吃草的河马瘦,OK?”
Alan:“……”
她来这那么久,舒森一直把她当小白兔养,要不是还住在他家的别墅,她极度怀疑他破产了。
Alan吃相优雅,“下午一起去秀场吗?”
她没有直接拒绝,指了指窗外,“听说你这次执意选在海边当秀场?英国这天气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