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124)

作者:舒不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程澈虽然躺在床上,但绷着脸说话还是气势逼人,凛声道:“舒澄清,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这样的警告,她不屑。

呵,有本事跳起来打我啊。

俩兄妹,一个躺着,一个站着,谁也不服谁,谁都瞧不上谁。

“程澈,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舒澄清在他面前,从不虚与委蛇。

程渊是会算的。

舒澄清不同于程澈。她自小被他带出程家,虽有血缘,却与程家疏离,于程家没有恩,亦没有情,所以她无论于情于理,都比程澈更有余地能毫无保留的制约程家。

程澄从不是弃子,她是他父亲的将。

将不死,总有翻盘的机会。

程澈躺在病床上,他手臂贴在眼睛上,只觉得身上伤口里结痂的地方好痒。

“程渊啊,最苦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候在身边的不是他的弟弟,程家也从未想过要护过他,如此的血缘亲情,还要念吗?早就不念了。我呢,天生反骨,程家养过我几年,但城郊车库里那三天,里面的内情你比我更清楚,我自认还清了程家的情分。所以,我不可能对程家手下留情。”

他顾左右而言,“那表叔呢。他劝过二叔,以前那么疼你,你对他没有情分吗?”

“做了就是做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还分什么谁愧疚,下手的时候拎不清对错吗?总之我来一趟,是想告诉你一声,别让程家人别求情求到我面前来,虽说撕破脸皮不碍事,但我觉得脏。你可以不站在我这边,但是你没理由指责我。如果让你难办了,我很抱歉。”

他苦笑。

抱歉什么?

她忘了,程渊也是他父亲啊。

他怒极反笑,语气中带着可以忽略不计的释怀,“你这人怎么这么爱说狠话,是觉得嘴硬就能心狠吗?在战场上,杀人的疯子从不大喊大叫,你的狠不是真的,否则你不会病一场。”

“我生病,是觉得自己进退无路,气自己懦弱而无人爱,难过自己委曲求全并没有让自己过的好一些。”

“程澄。”程澈叹气,“下次委屈,要说出来。不然你叫我程澈,我不敢应你。”

澄澈,澄澈。

澄字为首,总是重要一些的。

他们身上有着一半相同的血,即使程澈使自己有理由无法爱她,也没有办法看着她受苦。因为舒澄清真的太笨了,再受苦,一直以来可怜本分得令他于心不忍。

程澈是全部程家人里对她最坏的人,可他想尽办法,尽他所能,用最坏的方式,给了他妹妹最好的结果。

他甚至比舒澄清自己还清楚,谁才是真心爱她的人。

笨拙又自欺欺人,且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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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

舒澄清有些事想不明白,坏毛病犯了,孤身闯荡中国大妈统领的天下--“农贸市场”。今天的西红柿格外的水灵,红彤彤的,会反光的那种红,让人一看食欲一震,舒澄清讨价还价地卖菜大姐唠了半天嗑,最后很给面子买了一大袋。

作为一个嗜肉到能缺少维生素的人,舒澄清实在对时蔬提不起兴趣,逛了一圈,发现手里就提了一带西红柿,甚至一度因为手提着太重,完全没发觉自己只买了西红柿。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农贸市场已经过了一大半,周围摆着全是海鲜。

她眉头一皱,脚步一顿。

好像兰姨煮的海鲜粥挺好吃的,那次光顾着看宋宴的脸色,被他一勺一勺的灌,都没仔细尝到味道。思索片刻后,在某个摊档前一蹲,跟卖海鲜的大哥又唠了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走出农贸市场,天已经黑了,她要想的事情,依然毫无头绪。

她是个懒人,想不通的事情,喜欢先放一放,放着放着,自然就忘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总是有人没心没肺的要提出来讲。

她刚坐进车里,就看见静音的手机躺在副驾驶位上狂闪屏幕,车里没开灯,周围漆黑,她接起电话,语气清冷,“越荀。”

“刚刚你找我?”

她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打的,没人接,后来才去的农贸市场。

见她没回答,越荀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她语气一顿,“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干脆。”

“你这是在怀疑你的盟友?”他状似不在意的轻笑。

“盟友?越少,说什么笑,”舒澄清眸中泛着寒光,语气轻佻,“你到底是谁的盟友啊。”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他回避问题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舒澄清懂了。

她笑意加深,“不回答也可以,那我们谈谈你帮着程澈,是怎么为难我的人的。”

“你的人?”越荀笑了,喃喃着,“你的人。”

“我的人。”

“什么意思?现在这是打算要反水?”

她针锋相对,“你觉得我做不出来?”

越荀声音沉了沉,“给我一个理由。”

面色一沉,“你在把我当傻子吗?”

他轻叹了一口气,平平叙述,不急不缓的语调:“程澄,在你无法接受程澈把你当成亲人的时刻,他已经把你当成妹妹维护了许多年。如今,你口口声声要为你的人讨公道,怎么不问问程澈为什么要为难他?”

气氛有些怪异,谈不上坏,只是令人迟疑。

片刻后,她微笑询问:“好,那我问问,你们为什么为难他。”

“那天在D大,程澈撞见了你跟宋家人的对话。”越荀说着,顿了顿,停滞许久,轻巧却隐忍的开口:“你说程澈为难你的人,却远不止于此。当初舒森把你带走那半年,以及宋宴把你从程家脱离出来,都是程澈在程爷爷那周旋的结果。不然你以为,程澈从军,程銮从政,程鉴从商,你程澄能逃脱到哪里去?”

程渊叔就只有程澄跟程澈两个孩子,程二叔回程宅的次数屈指可数,程家把程澈当家主培养的那些日子,权衡利弊成了他的本能。但涉及到程澄,他总会下意识把她排除在利弊之外。

舒澄清还是瘦不拉几的小豆丁时,突然成了程澄,一双凌厉的眼睛俯视众生,一脸“你们都是傻逼”的表情,引得原本只是逗逗她玩的黄毛荀怒火中烧,程鉴出面单挑不算,还是程澈一腿撂倒黄毛荀才勉强收场。后来,舒澄清在程家的整个成长阶段,再也没人敢惹她半分。

那年,旧车库出了事,舒澄清重新回来程家,程鉴当起了好哥哥,一心恶心她,程澈在旁边看着心知肚明。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什么都跟他对着干,上至把程鉴好不容易弄回家的程澄冷脸骂出去,下至程鉴亲手给程澄剥好的虾肉。

程爷爷有意将越荀和程澄牵扯在一起,程越两家交好百利无一害。没有人天生愿意当坏人,可是程澈做了,程澄便依然是那个跟程家毫无关系的程澈。

舒澄清赤红了眼,脸上带着缥缈的笑意。

越荀说:“程澈跟你一个姓,你失去父亲的痛楚,他不会比你轻。虽然他平时没个好脸色,但你要知道,他从未对你不好过。他想做的事,没有立场去做,便只能做他该做的事。”

安静黑暗的车里,舒澄清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捏得发白,手心里全是汗,双腿蜷缩着抵在胸前抱着,嘴唇微颤,眼睛有些酸,却怎么都掉不下来眼泪。

有些事,能猜到是一回事,但听别人说出口又是一回事。

诚然,人生是一直如此艰难。

“越荀,我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如此痛恨自己是姓程。”

从小因着程姓被人厌恶,受人冷眼,她一路这样活过来了,如今却告诉她有人一直站在她的对立面爱着她,这怎么不让人委屈,让人痛恨。

好像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于是做什么事都没错一样。

如果已经被一场雨淋湿透了,那何必在意是太阳下淋湿的,还是在冬风里淋湿的呢?

舒澄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音节,忍了又忍,最终失了态。

“程家的荣光富华向来与我无关,前途望景同样也是,我费尽心思,无非想讨个公道。程姓,太贵重,程澈要担,是担得起的。只要他不垮,程家就倒不了,至于其他的,我管不着。我要的公道,即使没有程澈,我也一样要办到,至于程澈什么想法我都没意见,只要别挡着我做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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