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染笑着上去拉住他的手,也不恼:“它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喜欢它就是喜欢我。”
“不要脸。”
“嗯,只对你不要脸。”洛子染颔首应下,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枚吊坠,棕黑色木质,上面雕刻了一朵莲花,“这个你拿着。”
莫轻禾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轻柔甘醇,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沉香木。刚刚那个泥人不算,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你要好好收着。”
莫轻禾将吊坠戴好,乖巧的点点头:“嗯,我会的。”
两人一路随意逛,累了便到路边的小摊或茶楼歇脚闲聊,美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街角的路口。
月莹如水,银光晕开,洒下一片温柔。
“真的不可以吗?”洛子染的表情很是失落,带着三分愤怒,三分无奈:“轻禾,你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晓的?是你家里有一个醉酒好赌的母亲,还是你是已有三个孩子的爹?”
莫轻禾沉默,这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洛子染叹了口气:“我们只有等下次茶楼见面了吗?”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下次早点来,你记得要来。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洛子染转身离开,莫轻禾看着她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暗色中,才转身往露玉楼走。
远处灯火阑珊,洛子染伫立桥上,看着满城繁华,遗世独立,孤寂而冷清,她眸色复杂:“暗影,你去查一下轻禾的来历。”
“是。”暗影抱拳接令,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洛子染又叫住了他:“等等。”
暗影停下,回头听令,却不见有声音传来。
过了许久,洛子染才开口:“罢了,无事。”
她望向远方,在心底告诉自己,再等等。那是她的光啊,他就算是有事情瞒着她,她也舍不得去揭穿,不能玷污沾染了他,再等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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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跟她说吧?”弄月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泥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拳头,捏得死死的。
莫轻禾摇了摇头,道:“没有。”
“你千万不要和她说你身份的事情。早上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她是绝不会让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进门的。”
弄月说着装作难受的样子:“其实也不怪她,哪个正经人家会娶我们这样的人。我是不可能再奢求什么了,只是你可千万不要步了我的后尘,不要跟他提及你的身份。”
弄月知道洛子染不是那么在意身份,早上是他太心急了,在茶水里下药惹怒了她,她才会说出那番话。
但他乐意让轻月误会,他不好,轻月这个贱人也别想好,他要让轻月也进不去将军府的大门!
莫轻禾继续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对于弄月,莫轻禾的心情很复杂,一边对于今天早上的事情不能释怀,一边他又告诉自己不该如此善妒,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与他说话。
弄月面露歉意:“那就好,早上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想嫁给她,但是我不会和你争什么的,我……”
莫轻禾打断他的话,忍住心里难受的感觉:“我知道,她也不可能只娶我一个人。”
弄月在心底不屑的笑,这个蠢货。
他面上却是一脸为了莫轻禾好的神情:“我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不奢求能嫁给她了,但你或许有转机。”
莫轻禾正担心自己的身份不知如何是好,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听到弄月的话,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遇见吉楠
弄月压低了声音:“你……愿不愿意接待那些特殊客人?”
他见莫轻禾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虽然伤损身子,但却来钱快啊,你若是舍得接待那些客人,只需一两年你便可以为自己赎身了。”
莫轻禾缓缓摇了摇头:“不行,你见那些活着离开的,有几个正常的?不是染了病,便是身上疤痕累累。我本就已是配不上她,再经此一事,我便是之后嫁给她做侍,也自觉不堪。”
弄月撇撇嘴,一脸不屑:“不过都是卖身子,你舍不得为她吃这份苦直说就是了,何必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
莫轻禾反驳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轻月哥哥,我是真心为你好才这样说。上次你不小心遇见的那个,事后不是补了你一大笔银子吗,你难道忘了。”
莫轻禾当然没有忘,那次他在床上躺了三天。
他们这些青楼小倌的命轻贱得很,那样的客人说了特殊需求,应该是专门有特殊的小倌接待。可她却偏偏什么都不说,事后也不过是给一些钱了事。
若是他答应了,以后遇见的客人便都是那天晚上那样的,想到上次满身的青紫痕迹,布满血迹鞭痕的皮肤,还有被折磨的不堪的□□,莫轻禾有些害怕的轻颤。
他又想到了上次拿到的钱,手抓紧衣服袖子,犹豫纠结道:“我……我再想想。”
弄月眼神阴沉,居然不上套,他坐到轻月的旁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轻月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到时候你赎了身,嫁给她做个侍君。虽然说是个地位低微的侍君,但她如今对你的心思,必定会待你好,将来你的日子也不会难过了去。”
弄月不停劝道:“但要是她知道你是个青楼小倌,那可就不一样了,这楼里你见过几个被赎身纳进府里的,就算进了府,你又见过几个过的好的,沾了这青楼的边,总是被轻贱的。你不如痛苦一段时日,把自己摘了出去,干干净净的嫁给她。”
干干净净的嫁给她。
嫁给她。
弄月的话回响在莫轻禾脑海,他沉默半晌,僵着身子着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发涩:“好。”
晚间他独自一人去找了老鸨,老鸨听了脸上没有露出表情,他褪去了平日里笑得妖娆的面具,只是淡淡问道:“谁跟你说的这话?你想过后果没有?”
莫轻禾跪在地上:“我已经想清楚了,轻禾此生非她不嫁。”
他说的不是轻月,而是轻禾,是他原来的名字。
老鸨笑了笑,笑容三分苦涩,七分凄凉:“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轻月,我这一把年纪了,真心劝你一句,与她实话实说,她若是嫌你,便断干净了。”
“多谢老鸨提点,只是轻月做不到。”
“做不到?呵!”老鸨嘲讽的笑了一声,面上的表情转为冷淡,“路是你自己选的,晚上换了衣服去‘暗香拂袖’那间房。”
莫轻禾低声应是。
能进四个字命名的房间,想来权势极大,他心里暗自想着。
回房换了身衣服赶过去时,已经有小倌在陪着了,酒过三巡,正是热闹的时候。
房间里坐了四个女人,主位上的人他认出是襄阳王世女墨季瑾,她还是那副浪荡的样子,抱着一个男倌,手流连他的腰腹部,慢慢向下摸去。
红月这次难得没有坐到她的身边,反而坐到了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身旁。
坐在墨季瑾左下边的是大理寺少卿吉楠,也是他今晚要陪的客人。
吉楠面貌清秀,脸庞娇小,身量也不高。与墨季瑾的贵气风流相比,弯弯的柳叶眉给人一种清新可人的感觉。
她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素来以执法公正,刚正不阿为名,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官。
可偏偏在床事上有不为人知的嗜好,以虐人为乐。不过她待人温和,又貌美可人,曾经还有男子倾慕她,自愿上她的床,任她玩弄。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却拒绝了,府中至今空无一人,时常流连寻欢之地。
莫轻禾乖觉的坐到了吉楠身边,她却没有对他动手,反而问道:“饿不饿,吃过饭了吗?”
莫轻禾有些愣,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逛青楼的女人问小倌有没有吃过饭。
莫轻禾低眉顺目,顺着答道:“多谢小姐关心,奴用过晚膳了。”
她和颜悦色的又与他闲聊了几句,问的问题无关风月,聊的话题也简单平常,不像来此的嫖客,反而像是来自长辈的关心。
许是她身居高位的原因,对话中莫轻禾总是有一种被掌控的感觉,尽管她面色和善,但莫轻禾总感觉她很讨厌被忤逆,所以他一直听话乖巧的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