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很快想到了这次的泰山封禅一事。
若大皇子二皇子能就此互相消耗,再秘密派人从中挑拨,让皇帝厌烦了他们,李恪回京的路,说不定会顺畅许多。
李恪收好折子,重新看向金堂:“咱们该品今日的字了。”
金堂听了这话,下意识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才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穿好鞋子,重新坐了回去。
今日本就耽搁了一阵,兼之金堂心里反感,两人反倒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在这上头。
李恪叫人送了金堂去和谢父他们会和,自己则拿着金堂写的字翻看,不时满意的点头。
虽然金堂总不得劲,可这小半月下来,金堂的字和习字之前,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如今在写字之时,会下意识构建出一个骨架。基本受年龄及力道所限,仍有诸多不足之处,却已经算得上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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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堂到底是赶上了最后一会儿逛宅子的时间,不过不管是谢父徐氏,还是最后去的金堂,都没相中那宅子。
三人用的东西,从来都是精品,眼光自然要比旁人高上许多。
那装修妥帖、又难得便宜的宅子对常人而言,十分难得,对这一家子来说,却还不如一所形制合适的空宅,毕竟他们谁也不差钱。
宅子的事还没消息,金堂习字的事,倒早先一步结束。
往后不必日日到李恪书房报到的金堂,很过了几天睡到日上三竿的逍遥日子,才觉得有些无聊,应下了同李恪一道出门,看他新借出去的这笔银子,如何花用了。
“睡醒了?”
这回走得有些远,李恪就没太早喊醒金堂,容他换了衣裳,在马车上补眠。
金堂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还带着朦胧的睡意问:“姐夫,怎么不见铮儿他们?”
“他们在后头那辆车上,”李恪道,“他们正忙着念书。”
“这都出门了,还念什么书,”金堂不明白。
“我没说吗?”李恪想了想才道,“许是我忘了,咱们去的是一位名士办的学堂。打从我来了颍州,他们俩便一直在这里读书。”
李恪再怎么说,也是继皇后之子,幼时也是被宫中大儒围着教导。能得他称一声名士,必然是有真本事的,更不要说李恪愿意让两个儿子都在这里上学了。
若那名士是个庸才,李恪根本不会送孩子来,还一送就是两个。要知道,李恪也就这么两个儿子。
金堂听过便罢,也没深究,总归他是没想过要来进学的,自然不觉得自己需要深入了解。
“那他们是得多看会书,万一在老师考较时答非所问,只怕是要被罚了,”金堂说着又问,“他们老师,总不会爱罚抄书吧?”
“这位倒是鲜少罚抄书,”李恪道,“他多是随意指定策论或是书给人看,而后叫写上一份读后感罢了。”
“这法子好,”金堂道,“早就已经学会了的书,有什么好抄的,倒不如把这些时间用来学些新的,这位老师可真是有趣。”
“的确不错,”李恪没说什么叫金堂考虑考虑,一道念书的话,只道,“等今日过后,他们两个便要住在这边村子里,方便上课,就不能陪你了。”
“啊?”金堂这些日子早习惯了两个外甥陪他的日子,陡然告诉他以后得一个人玩,他还真有些失落,不过两个外甥都是做正事,他道,“当然是他们进学要紧,我都这么大了,哪儿还要人陪。”
李恪笑着揉了揉金堂的头发,道:“是,你长大了。”
“从府里过来,也就半日路程,并不算远,村子里又修了咱们府里的宅院,你若是想他们了,时常来看他们就是。”
第十四章 谢家金堂
马车又行了一阵,进了一个小小的村落,停在了一所黛瓦白墙的院子前。
许是才粉刷翻新过,院子看上去干净整洁,连院坝里的垂柳都舒展着柔嫩的枝条。
从院子的西北角,传来稚嫩的读书声。
金堂被勾得率先掀开了车帘子,站在马车上往里看。
“小舅舅,你可算是醒了。”
金堂才出马车,就听见了李钺带着笑意的调侃。
李铮兄弟今日都将锦袍脱了,换做朴素的儒衫,手里都还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金堂听了这兄弟俩的调侃,心里也不恼,只绕着两人走了一圈,才故意惊讶道:“看不出来,你们还有这番模样,啧啧啧。 ”
“小舅舅你这是什么表情,”李钺道,“活像头回见到我们似的。”
“这样的打扮,还真是头回,”金堂说着,又促狭的问,“你们的书念得如何了?”
两人一看金堂这模样,便知道李恪这个做爹的把他们给卖了个严严实实,当即笑道:“自然不用担心,还能有我们过不了的考教?”
“哦?”金堂笑眯眯的回头同李恪道,“姐夫,我看他们学得挺好的啊。”
李恪刚出马车,听了这话,半点不留情面道:“你叫他们说这话之前,且先把书房里那一叠早写好的读书笔记给你收着。”
“爹!”拆台来得太快,这让李铮兄弟俩都有些不敢相信。
金堂忍不住站在李恪身边,放声大笑。
李恪摇了摇头,亲自将金堂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谁在外头,”院里传来了一个不满的少年声,“不知道这附近不能大声喧哗的吗,到底是不是村子里的人啊!”
金堂闻言,当即收声,虽然不太高兴被人指责,可自己做了不恰当的事,他还是不会推脱的。
金堂吐了吐舌头,躲在了李恪身后。
很快,学堂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个书童模样打扮的少年,他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院门外站着的几个人时,都给咽了下去。
“李大人,”那少年先给李恪行礼,又同剩下几人见礼,“我家老爷正在上课,请李大人、几位公子先到屋内小坐。”
李恪板起脸,矜持的点了点头,牵着金堂的手往里而去。
李铮两个和书童显然极为熟悉,李钺站在后头,还给这书童做了个鬼脸。
金堂人小,李恪便体贴的放慢了步子,这也让金堂有更多的时间能去看这院子里的布置。
院子前的坝子很宽,也没有什么假山池塘,金堂猜测,许是因为学堂里多是孩子,未免出事,便没设这两样。
院子里种了几棵树,是实用寓意两者齐备的桃李两样。
李恪见金堂一直往桃树上微红果子上看,便道:“还没熟透呢,等熟透了,叫明正和行知给你摘回来。”
李钺一听这话,便道:“爹,不问而拿视为偷,咱们也不缺那两个桃子成吗。”
“再说了,小班那群小皮猴子,一个个把这些桃树守得死死地,咱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怎么能叫偷呢,”金堂收回视线,不满道,“我的银子买的,怎么能叫偷呢,分明是他们偷我的!”
金堂说完这话,那在前头引路的书童步子一顿,忍不住偷偷去看金堂,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这回连李铮两个也有些惊讶了,“我说怎么咱们学堂能从小破屋到大院子呢,感情都是小舅舅你的功劳。”
“哼,”金堂骄傲的抬了抬头,“这桃子,我还真就吃定了,吃不完的就拿来做桃子酱,到时候用冰井水镇过,再放到冰碗里吃。”
李钺冲着金堂伸了个大拇指:“厉害,小舅舅你就是懂得多,不过小舅舅,你开春叫做的玫瑰酱也该吃了吧,还有去年做的桂花酱,也还没吃完呢。再说,等这桃子熟了,桃子酱做好,只怕夏天都要过去了,你吃得完吗你。”
“当然能吃完啊,”金堂左顾右盼看稀奇,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去年的桂花酱早用来做桂花糕了,玫瑰酱我统共就留了一坛,都快见底了!”
金堂说着,便忘了自己最初其实也就想自个儿爬树,摘两个桃子玩儿罢了。
“等桃子酱做好,我要吃桃子酱做的汤圆!”
几人进了堂屋不久,李铮两人的老师,也即是这学堂的先生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金堂跟着见了礼,知道这位先生姓潘,长得还不错,虽然四十来岁了,保养也还很得宜。
李钺悄悄同金堂八卦:“好看吧,潘先生祖上据说和著名美男子潘安能扯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