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无反应?
“嗯,人见着了,你有什么的尽快坦白吧!”
依然无反应。
正当他尝试望向身后的黑色单面玻璃时,身边的贝丽荣出声了——
“你讨厌我。”
她猜,之前因为一直被白硕推着自己走,所以不曾注意过。大家猜测着白硕执着于自己是因为他“喜欢”自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短暂的对视,她从他的眼里看到的并非是迷恋,而是冰冷。
听及此,白硕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倏地,他收敛了笑声,直直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贝丽荣,嘴角一弯:“原来是这样。”他看向叶利荣,对他说:“我全认罪了,你让她出去吧。”
叶利荣是一脸懵B状态,他看了看白硕,又看了看贝丽荣。在他出声前,贝丽荣站了起来,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而白硕则是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门板关上。尽管他脸在笑,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那双冷漠的眼睛有了一丝的异样,转而即逝。
贝丽荣心里觉得怪怪的,她离开审讯室后走到了刑侦局的顶楼天台,听到背后有声音,她微微扭头,看到景航的脸,不自觉地轻轻一笑:“怎么来了?”
景航走到她身边,背靠围栏,跟贝丽荣相对而视:“来看看你。”
“我没事。”贝丽荣心虚的看向楼外。
“那脸色怎么阴郁?”景航特意戳破她的故作镇定。审讯室里的对话,他知道,因为他跟南门丰就站在黑色玻璃后。
贝丽荣一怔,默了一会才淡淡出声:“原本我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把像我的人杀害,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一连串凶杀案的“始作俑者”,可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原来我大概是他至今为止最讨厌的人。”她一顿,却看了向景航:“你是不是觉得我知道后失望了?”
景航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心情不好。”
贝丽荣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又看回远处,心情复杂:“景法医,你猜对了。我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自私而感觉沮丧。当我知道他是讨厌我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明明大家是因为我而死的……而我却松了一口气。”说罢,她眼眶忍不住红了。
“这样想,你的负罪感少一些,未尝不可。”景航将贝丽荣拉进了自己怀里:“我们只是一般人,所以也会有小心思的时候。一些人不在了,生活还需要继续,既然需要背负一切前行,我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相对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法子活下去?”
贝丽荣身躯一震,伸出手回抱了他。
白硕被安排在重犯的监狱里头,他一声不响地等待着自己死亡的瞬间来临。
他的这一生算是很短暂的,短暂的他只对贝丽荣产生了兴趣。
从懂事起,他就一直过着乏味无趣的生活,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心上,也从来没有教过他是与非。他就这样自己碰碰撞撞的长大,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走在阴暗大道里,可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没什么不妥。直到,那天跟贝丽荣对视,如花般的娇艳容颜让他一时失神,她如一道光照进了他的内心。
贝丽荣对白硕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一把钥匙,她将他内心最深处的盒子打开,里面涌出了他对她的所有情感,无关情爱,而是一开始,他就觉得她,碍眼。
一直生活在阴暗里的人突然看到了光芒,便觉得刺眼。他觉得贝丽荣的出现就像那道刺眼的光芒,让他全身抗拒,不适,所以,他要让那道光消失。
无论是徐津津、程萍,还是万秀、高婷,那些人不过就像光芒外的星点,本来不值得一提,但是想让光芒消失首先就要将散落的星点扑灭。
如果看见贝丽荣是一切他“认识自我”的开始,那么徐津津的死则是道催化剂,他感受到了让星点消失的快感和喜悦。当他从容的混在人群中看着那些相似的脸孔却能保持平静,他嘲笑过自己还真是冷血。
只是一直困扰着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迟迟不对贝丽荣下手?要不是因为看到贝丽荣跟景航在一起的画面,白硕觉得自己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他明明知道自己要扑灭那道刺眼的光,但不明白为什么在最后依然下不了手。
这几天来,他不停的问着自己,为什么不将那麻醉药换成毒药,这样他就能继续走在阴暗大道。
他突然想明白,也许只有让贝丽荣活着,才有一个让他活下去的目标。过往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因为有了目标而变得有点意思,因此他尽管可以杀尽跟贝丽荣相似的人却没有去碰她,直到景航的出现,他觉得那道光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渐渐变了质,变得更加刺眼。
不能这样下去!
在光变得更刺眼之前,他必须铲除她。可是,在毒药和麻醉药之间,他迟疑后还是选择了后者,听到贝丽荣的答案,他毫不犹豫的将药打进她身体。
原来,他跟她一样,都讨厌对方。这个想法让他得到释然——对待讨厌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生不如死。
带血的信
“……程萍案中,白硕是在一家咖啡店看到程萍,跟踪了几天之后,他直接绑架了程萍,白硕那时对绑架还不熟手便让程萍给逃跑了。在追踪的过程中,程萍被车撞到并当场毙命,白硕特意装作路过确保程萍死亡。”小周报告完程萍案后翻到后一页继续说案件。
“第二宗万秀案……”他刚说完便绷紧了下颚,叶利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接过报告:“剩下的让我说。”他知道小周是难受了,白硕身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虽然在最后捉到了,但因为他而死了这么多人,说实在大家不免难过。
“白硕通过sns知道万秀,两人以交换日记来联系,当时白硕从日记中知道万秀出国工作的日子,于是偷偷跟了过去,在万秀到达中东的第三天他经由旅游团到达。之后他以身体水土不服为由留在酒店,实际是去找万秀。白硕私下里约了万秀到指点地方,然后……”说到这里,叶利荣没有了声音,他握紧了拳头转过身没来由的大喊一声:“可恶!”
现场一片安静,几秒后局长开声:“继续!”
南门丰轻咳一声:“剩下的由我来吧!”相对于其他同事,他还算淡定和理性:“白硕通过暗网联系了当地的人体器官贩卖组织,将迷魂了的万秀交给了他们,最后通过视频的方式确认万秀死亡。而在万秀死后,日记就被白硕销毁,所以尽管万秀的父母想报案也查不出她跟白硕有关系。”
听到这里,大家都心情沉重,万秀可以确定已经死亡并且身首异处。白硕这种人渣败类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我们已经联系国际刑警那边,将白硕跟组织交易的证据递交给他们,看是否能通过这件案件将那个组织连根拔起。”南门丰说完后默了几秒:“大家别失落,白硕这种人就有他应该受到的惩罚。小周,明天你去万秀家里一趟,将这个消息带给她的父母。”
“可是……可以不告诉他们吗?”小周实在不忍,等了几年消息,终究等来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噩耗,这对于万秀的父母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在座的其他人谁又不知道呢,但终究是需要交代的事情。
“轮到高婷案。化验科室那边通过采集白硕的DNA,已经确认跟之前在高婷指甲缝采集的皮屑组织的DNA相吻合,可以确定高婷跟白硕是认识的关系且是杀害高婷的凶手。”
高婷案一开始,法医便从她的指甲缝里找到了皮屑抽取了DNA,适时因为白硕的DNA未被采集,所以对比不了。后来刑侦局捉拿白硕后才采集到他的DNA,从而重新对比后得到吻合的结果。
“至于徐津津案,白硕也认罪了。”南门丰心里不得不讶异于白硕这个看似平常的人却能不停杀人不停逍遥法外:“他将徐津津的尸体踩在玻璃瓶上利用平衡原理放在椅子上,再用细丝线绕过椅子,顺延至楼梯口,随着他用力一拉,玻璃瓶向后滚动,人向前倾倒的惯性,尸体便掉下去,椅子被拉到门后顶着门做成密室里她自杀的假象。”
“他立刻抽走细丝线逃到下一层洗手间,待引起多人注意后再装作路过混入了其他学生里头。那时候刚好有曾旭亭的证词,间接证明两人是因为吵架,徐津津伤心自杀。”南门丰一边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气愤的是当时的警察草草结案:“以上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全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