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没道理再为已经是成年人的她善后。
至于萧珵,安栩不想让他和南家,南絮再有半分瓜葛。
她还不至于被吓得完全丧失思考能力,昨天的一切绝不是巧合。
能引她到阁楼一探究竟的人不做他想。
缓缓拿起桌上的牛奶杯,安栩喝了一口,强忍着不适咽下去,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翻腾,她跑进洗手间吐了干净。
漱完口补好唇妆,她拎起包包面色如常地出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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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两个长期病人都已经结束治疗,Chloe让我问问,要不要再给你安排。”
换上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病人档案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商均然推门而入。
骤见桌前女子精致中多了些许艳色的妆容的一瞬,他眸中划过些诧异和惊艳。
这是他头一回见安栩浓妆。
女为悦己者容,看来她也不例外。
“今年都不接了。”
“症状很复杂的也替我推了。”
翻页的动作微顿,安栩纤长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眸中划过的异色被投下的阴影掩去。
“啧,想提前休年假直说,Chloe还能不顺着你?”
“反正办公楼都是盛安的。”
商均然挑了挑眉,只道这女人自从谈了恋爱,是越来越不坦率了。
“商均然,都会代我仗势欺人了?”
将手中的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安栩支着下颚,微微侧首看向他,眉眼间多了清浅笑意。
“我哪敢仗你的势。”
“叔叔阿姨下星期从国外回来,你也该和辰哥修复修复感情了。”
“别在这时候煞风景。”
预备拉过椅子坐到她对面再劝劝似是又和安辰闹脾气的安栩,却见她猝然冷了脸。
“我就喜欢煞风景。”
“出去。”
☆、藏匿
回到办公室的男人关上门,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眉宇间多了思虑和凝然,与平日漫不经心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不大对。”
末了,商均然微启唇瓣,低语四字,眉头又拧紧几分。
过去的安栩就算和安辰闹脾气,也不会波及其他家人,今天的她似乎连父母,嫂子,以及即将出生的侄子都排斥在外。
自桌上拿起手机,商均然给安辰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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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一天都没怎么进食,再加上有萧珵陪伴分散注意,安栩勉强吃了些火锅,反胃的感觉没有早上强烈。
迎上对面男人略带几分探究的深邃视线,她一边擦拭唇瓣,一边弯起眉眼,笑意盈盈,不显半分慌乱。
“我知道我很美,但你也不用这么目不转睛。”
难得听她自恋的语气,萧珵倒一时被岔开了思绪,唇角的笑意多少有些挪揄,但眸却又更深地倒映着她。
“安安,目不转睛也不够准确。”
“嗯?”
挑了挑秀眉,安栩示意他继续说,比起刚在一起的时候,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开始处变不惊。
“我更想寸步不离。”
安栩的面颊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甚至连耳廓都泛着红晕。
倒不是被他的话,而是他看自己的眼神。
专注炙热,更毫不掩饰其间某些让人沉沦,面红耳赤的情意。
“看来真的需要一根绳子。”
长睫轻颤,安栩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努力控制着不稳的心绪,故作戏谑轻松地说了一句。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急促响亮,震得放在腿上的手也有几分虚软。
“嗯,所以我准备了。”
变戏法似的,萧珵自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上面并没有印任何牌子的logo。
轻轻打开,一条项链在灯光下闪动着醉人的光芒,心形图案,却因着中间那颗雕琢精致独特的粉钻熠熠生辉,独一无二。
“安安,用它系着你,可以吗?”
将项链取出摊在掌心,萧珵灼灼目光胶着在对面女子在灯光下朦胧又温暖的小脸上。
十年过去,她长大了,在他眼里却亘久唯一。
“帮我戴上吧。”
单手支着下颚,安栩眸中尽是甜蜜喜悦。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离开座位走到她身后,感受着他俯身,带着淡淡清冽的冷香拂过鼻尖,伴着他略显滚烫压抑的呼吸。
脖颈上一片猝然的冰凉,安栩长睫微颤,垂下眼帘,看着刚刚还在萧珵手心的它,在自己细腻柔滑的脖颈之下的肌肤上闪耀。
“安安,戴上就别想再取下。”
“以后不管你跑到哪,我都能收放自如。”
五指插进安栩肩头如瀑的青丝间,萧珵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
深深地望着彼此眸中的自己。
直到同样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乱了视线,蒙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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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安栩回到家,刚刚沐浴完,吹干头发,还没来得及将衣服放进洗衣机,就被手机铃声打断脚步。
将手中装换洗衣服的框子放到一边,她快步走进卧室。
繁城本地的陌生来电,想了想,安栩还是按下接听键。
“安小姐,我是萧珵的经纪人Daniel,这么晚打扰你实在冒昧,还请你见谅。”
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声音听着大概三十出头,稳重谦敬。
“你客气了,是有什么事吗?”
萧珵虽然每天都会汇报行程,但几乎是绕着她转,很少提及工作,接到这样的电话定是与他工作有关,且多半和经纪人产生了分歧。
至于原因,大概在她。
“安小姐你聪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是这样的,H&Y国际这五年一直在力捧萧珵,助他进军奥斯卡,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专业能力,他都无可挑剔。”
“半个月前好莱坞知名导演Michael向他抛了橄榄枝,请他出演最新一部电影的男二号。”
说到这,Daniel顿住了,话筒里只余下二人清浅的呼吸。
“他拒绝了,因为我?”
虽是问句,但安栩和他心知肚明。
指腹轻柔地拂过怀中刻着萧珵名字的猪猪公仔,她的眉眼间多少染上些无奈和苦涩。
偏偏在这个时候。
“是,但我还没有将他的意思转达给Michael。”
“安小姐,我陪他一路走到今天,想成就他,也想成就我自己。”
“你回来后他很幸福,我为你们高兴,可也不想他因此停止向前的脚步。”
Daniel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难掩疲惫和恳求。
他不认为这是选择,因为几乎没有冲突。
或许唯一值得犹豫的是二人兴许会分开一段时间。
“答应了吧,他会去的。”
手指停住,安栩静静地凝着那两个字,脑中不由浮现出今晚萧珵送她项链时的神情,还有那些话语,眸中只剩下一片释然。
“好的。”
“谢谢安小姐。”
能听到那头男人的声音变得轻松,似是舒了口气,也难掩喜悦和感激。
“应该是我谢谢你。”
“再见。”
“再见。”
结束通话,安栩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张开双臂仰倒在柔软的床面上,怀中依旧抱着猪猪公仔,感受着它的柔软和温暖。
“萧珵,你愿星光尽在我手,但我却想放手。”
“攥在掌心的,总有一天会黯然失色。”
缓缓抬起手挡住头顶明亮的吊灯,丝丝缕缕光线透过指缝照进眼底,却终究没能点亮一片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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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珵带着午饭过来时,安栩正坐在办公桌前重新归纳整理铺满桌面的文件档案。
他出国拍戏,她也准备开始休年假。
作为心理医生,安栩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绝对不适合给病人治疗。
“这是要离职?”
将手中的袋子放到茶几上,萧珵也没急着打开,而是走到安栩对面帮她将整理好的文件夹放进箱子里。
至于桌上摊开的那些他没动,涉及到病人隐私以及归类,他一个门外汉乱插手多半是帮倒忙。
“你养我也不是不行。”
安栩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的话也不是不可取,只是付诸实践需要前提条件。
“养到什么程度?”
“供着。”
理所当然的语气,倒让萧珵忍不住笑了起来,凤眸微扬,勾起一抹性感,眸中却多少晕开些无奈。
“看来我现在还达不到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