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伸在他面前的柔白纤细小手僵了僵,五指渐渐收紧,攥起掌心里那包纸巾。
他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还是只是因为今晚的事......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安栩来说,结果兴许都一样。
“就是,很喜,喜欢你,反正家里没钱供我读大学,等你以后火了,我拿到工资,就继续回去读书......”
女孩低着头,细碎的空气刘海,还有纤长的眼睫掩去了她眸中不安,羞怯的波澜。
半真半假的话,是告白,也是借口。
“今天你也看到了,跟着我不会有工资,另寻高就吧。”
“至于喜欢,安栩,别将时间浪费在一件没有结果的事上。”
他唇角的那抹笑意让无措抬头的安栩心凉了半截,她的手依旧伸着,可萧珵却转过身,步伐虽慢,但很平稳,周身似乎又多了些,冷寂。
安栩,对不起。
不管是真是假,你的喜欢,我都已经没有接受的资格。
萧珵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少年,给不了你希望,也保护不了你。
“萧珵,对不起。”
安栩眸中蒙上一层泪光,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背影,她才一点点收回伸着的手。
-
他不要我了。
回到公寓的安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房间,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五个字。
笔迹从稚嫩,到如今的娟秀大气,里面记录的,都是关于萧珵的一点一滴。
而第一页,贴着十七岁的他。
面朝窗外,趴在桌上午睡。
眉眼间尽是少年的不羁和阳光。
但是安栩很没出息,做不到放弃。
之后的几天她依旧在查找着繁城,乃至全国排名靠前的经纪公司,从商均然那要来了一些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一一打过去,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被拒。
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安栩抱住兔子靠枕,将脸深深埋进去。
下午三点多,舍友宁倾倾给她送来了放在学校的东西,并不多,一个小行李箱都没装满。
照就是到了饭点给萧珵点外卖,同时又为在学校的三个舍友订了丰盛的晚餐,她们帮了她忙,人情自然要还。
六点半出头,外卖小哥却给她打了电话。
“你说里面有争吵,砸东西的声音?”
安栩听完他的话,猛地自椅子上站起来,筷子掉在地上也恍若未觉。
美眸中一片担忧和焦急。
“对,说话的人好像不少,像是催债的,安小姐,外卖我放在外面了,需不需要报警,还是您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等——”
还不待她再说什么,那头就传来忙音。
安栩忙不迭地点开通讯录,很快就翻到萧珵的手机号,仅是犹豫了一刹,而后果断按下那串数字。
“嘟,嘟......”
悠长的响声,比应聘助理那天还要让她紧张,更多的却是不安焦躁,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漫长煎熬。
最后,暂时无人接通的播报响了起来。
深吸口气,安栩报了警,同时走到玄关处,将架子上的包取下斜挎在肩上,离开了家。
坐在出租车上,她想了想还是给安辰打了个电话。
彼时他刚开完视频会议,正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听了妹妹简明扼要的话,放下手,气息冷的惊悚。
抱着文件等他批示的秘书瞬间腿软。
“安栩,回去。”
大概能想到他此刻神情的女孩轻咬了咬唇,虽然安辰看不到,但她还是坚定地摇头。
“不,你过来。”
然后,不怕死地挂断电话。
如果不是一贯良好的教养约束着他,安辰此刻可能真的会口吐芬芳。
“总,总裁,这些文件......”
秘书见他站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大步往外走,顶着莫大的压力,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交给副总。”
“是。”
-
安辰的劳斯莱斯幻影成功拦住了急冲冲地往破败老小区里跑的安栩。
看着在昏暗路灯映照下,神情不甚清楚,但气场强大吓人的哥哥,女孩不由得停下脚步,有些心虚忐忑。
“安栩,回车里坐着,或者明天就去欧洲。”
漫不经心地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安辰望着对面的妹妹,越是清淡平静的语调,于熟悉他的安栩而言,才越是恐怖。
她紧了紧手,又侧过身朝前面黑漆漆的小区望了一眼,深吸口气,女孩留下一句话后,毫不犹豫地向里面跑。
不回!”
☆、叛逆
安辰笑了。
只是那双清贵的眸子很沉,似乎正压抑着滔天的怒意。
他怕是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才会有这么一个讨债的妹妹。
虽然安栩用了最快的速度在跑,企图逃离哥哥的魔掌,最后还是在离萧珵家不到五十米的时候被安辰拽住衣领,再也迈不开步子。
男人单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女孩扑腾的手扣在身后,带着她退到了时亮时灭的路灯后的一棵树下,神情平淡,似乎没用多大力气,可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不想回家被爸妈二十四小时监视,就别再往前。”
“安栩,这是我的极限。”
话音落,果见妹妹渐渐安分。
冷哼一声,略带丝许低讽,安辰放开束缚着她的手,走到安栩身边,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镜框后的眸一片清冷。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喜欢这么个除了一副好皮囊,一无所有的落魄小子。
其实就算安辰不拉住她,看到停在萧珵家楼下的警车后,安栩也放下了心,不打算再上去。
她知道自己很没出息,被当面拒绝,却连尝试忘记都做不到。
还将哥哥拖了进来。
微微垂下眼帘,安栩有些低落。
安辰斜睨她一眼,眸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化开了冷意。
不到半个小时,五六个光头,身形粗阔的男子从单元楼内出来,还不忘同跟着的两个警察点头哈腰,装得遵纪守法的模样。
警车离去后,这一伙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分散开匿在阴暗的角落,蹲守萧珵。
安栩不由得攥紧哥哥的西装外套,用力扯了扯,望着他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轻而易举地自她手中拽出衣摆,安辰不动。
“哥哥......”
女孩只当他是不予理睬,又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声音多少带点焦急和委屈。
安辰自幼练习防身格斗术,身手极佳,不然安栩也不会将他叫来帮忙。
“安栩,主动挑衅和正当防卫的区别,需要我给你普及?”
末了,男人微微凝眉,似是不耐,半低下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给了她一个死亡凝视。
抿了抿唇,女孩讪讪地松开手......
没到十分钟,萧珵走出楼道,将手中的两个黑袋子扔进垃圾箱,似乎早有所料,他迅捷地闪身,躲过了最先冲过来的两个大汉的拳脚。
这些人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也躲不了一辈子。
唯一庆幸的是,安栩已经离开了他。
虽是手无寸铁,但萧珵练过散打,有些身手,五六个人勉强能对付。
只是,还没等他将他们都放倒,又有十数个手持棍棒的男人从前面的小路上跑来,将他团团围住,拳脚相向。
萧珵不可避免地开始挂彩。
安栩眼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迟钝,棍棒落下的愈加频繁,急红了眼,望着哥哥的眸中满是泪水,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
“哥哥,萧珵要被打死了,求求你了......”
低叹口气,安辰脱下外套,随手一扬,盖住安栩的头。
声音越来越远。
“男人的事你别掺和,在这等着。”
安栩眨了两下眼睛,落下几滴泪水,忙不迭地将头上带着哥哥熟悉的清贵冷香的外套拿开,看前面的战况。
这些只会用蛮力揍人,毫无章法的混混于安辰而言,无疑是大材小用。
一脚踹翻背对着他的一个男人,又顺势一拳砸上另一个人的脸,夺过他手上的棍子,安辰毫不客气地锤在几个换了目标,朝他袭来的混混身上。
他自幼学习这些,一为强身健体,二为自保,对人体的弱点自然了解。
不到三分钟,那些人就互相搀扶着,狼狈逃跑,途中还不忘放一两句狠话。
略有几分嫌弃地丢开手中棍子,安辰复又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卷起的衬衫袖子,踱步到倒在地上,一身狼藉,唇角血迹斑驳,已有几分意识模糊的萧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