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紫?!”凌非茗勒住马蹄,聚精会神的感受着空气中的妖气流动:“她不会也是来找陆小姐的好友问心上人的吧?”
“师姐这时还开得玩笑!”凌非焉没好气的回了凌非茗一嘴。因为她们都知道,绕紫的花种侵占了宿主的身体,当枝叶蔓延到大脑中时,就会同时获取宿主的记忆。绕紫要找陆念薇的心上人,根本无需向任何人问询。
三人从马上下来,放轻脚步提高警觉,慢慢靠近暗处的府衙外墙。凌非茗低声道:“如果真是绕紫来了,很可能陆家小姐的心上人就在这府衙之中。”
凌非焉没有出声回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快!”凌非茗见凌非焉与她意见一致,脚下轻功扶摇升一纵,跃上围墙,向院中望去。这一看,却惊得她差点呼出声。
月光洒在宁静的府衙院落里,死一样的寂静。印着“苏南府衙”的红烛灯笼柔和得并不刺眼。刚刚绕开衙门正门时,门外值守的衙役似乎有些困倦了。而院内,却是在冷的月色与暖的烛火下,默默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衙役。
只见那些衙役横七竖八的死在地上,不见伤口不见血色,只有一丝让人不安的幽香。凌非茗心中咯噔一紧,那股让人不得不在意的幽香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她急着闯进大牢去的冲动。左右观察一番确定并无人在后,凌非茗绕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俯身查看。
“这是……”她发现衙役们的确是中了植物的毒。只不过,这次不是让人难以行动的毒,而是足以使人暴毙而亡的毒。
凌非焉第二个跳下院墙,显然眼前的景象也让她十分惊诧。
初一随后而至,瞪大眼睛惊叹道:“绕紫干的?杀这么多人,也不知有没有下过种子。”一想起晨时从义庄里走出来就炸掉的仵作,她仍然心有余悸。要是这么多的衙役都突然起身再一个个爆炸的话……
那场面她实在不愿去想。
“在里面。”凌非焉握紧手中利剑,白色的光晕又在剑锋上微微流走。她口中的在里面,指的就是绕紫在大牢之中。
“走!”凌非茗也将朝凤笛捏在手里,第一个冲进去。她已经不知是急着去除掉绕紫,她的心头突然萦绕起一阵疑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陆念薇与南卿同去赏月,陆念薇死了。但陆念薇实际死于绕紫之手,可绕紫又来找南卿。这三人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念薇!!!你,你没死?!”南卿将早已吓得腿软的赵卜柱推开一边,奔迎到牢门前。又见陆念薇似乎胸口不舒服,赶忙隔着牢门紧紧扶住陆念薇的手臂,确定她是真切的就在眼前。南卿怕她这一松手,陆念薇就会消失。
“怎么……”绕紫在暗中操纵着陆念薇的身体,冷冷一笑:“看见我还活着很惊讶吗?你是……希望我死啰?”
显然绕紫并不懂南卿与陆念薇的情谊。近千年来,萦朱每次侵袭的女子,大多都是被负心男子所伤。而这次的宿主喜欢的竟然是个女子,她读得懂陆念薇对南卿的牵挂与无奈,却猜不出南卿是如何负了陆念薇。
无非就是狠狠拒绝了陆家小妮子呗,南卿再弱也是妖族,怎么会与区区人类为伍。绕紫随便猜测着,毕竟南卿与陆念薇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情谊,对于她来说都没所谓,她只在乎自己的二次妖转能获得多大的能力。从这个宿主心痛的程度上看,如果杀了南卿的,妖力倒是可以再上几层。到时就算是以一己之力对付几个天御宗的弟子,也能胜券在握。说不定以后还能……
可恶,一想到萦朱,绕紫便又想起萦朱几次拦着不让她对南卿下手。可惜她现在还敌不过萦朱,只能乖乖听话。但若能不断吞噬宿主精炼妖丹,或者有朝一日找到那件宝贝……
绕紫眼珠转转,又有了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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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妙莲花殒】74
“念薇, 你说的是什么话!!”南卿不懂陆念薇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怎么会希望你死!”
“是吗?”绕紫最爱这种“口蜜腹剑”的“负心人”,陆念薇身体里阵阵作痛的心脏让她兴奋得简直忍不住马上就想戳死南卿了。
“念薇,快,我们离开这儿,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南卿打量着陆念薇身后死掉的衙役, 心头一紧:念薇竟然……瞬间杀了四个衙役!而且言语神态都十分诡异,她不得不怀疑眼前的陆念薇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念薇, 或者还是不是人……
可南卿还是为了一丝仅存的希望, 明明知道眼前的陆念薇已经有所不同,却还硬装作无事。她希望,她奢求,陆念薇还有救。她害怕陆念薇又是因她而惨遭万劫不复。
“好呀,我这就救你出来。”陆念薇对心事重重的南卿笑着, 左手紧紧按住心脏,右手则握上牢门的门锁,轻轻一捏,门锁便应声落地。
“念薇你!”南卿一愣, 不由得退了几步:“这么大的指力……”
“呵呵, 比起你来还差远了。不是么?”陆念薇随手推开牢门,走进牢房内。看也不看赵卜柱一眼,只是慢慢踱近南卿, 然后把南卿的两只手腕牢牢握住, 将她拉近身前。瞬间, 陆念薇的瞳眸里再次映上了南卿姣好的面容。只是这一次, 陆念薇的瞳眸不再温柔,而是邪魅。
“你哭了……”陆念薇抬手摸去南卿脸颊上尚未干涸的泪痕,将眼泪更凶的南卿抱进怀里,然后微微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陆念薇胸膛里涌起的深深眷恋与绝望,一股厚重的怨怼之情也源源不断的从傀儡之身传入她的神识。
绕紫只觉得自己的妖元瞬间润泽倍增,酣畅饱满。她这招杀南卿不如折磨南卿,更能源源不断刺激陆念薇产生痛苦怨念的计策显然很有效。反正萦朱只说不许杀南卿,没说不让折磨她,只要还留着南卿一口气在就是了。绕紫打定主意,抱在南卿背后的指尖微微泛起紫色的光芒。
上次被陆念薇这样抱在怀中,还是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在离苏南不远的不林山中。那时,她厌倦了唯有以鲜血滋养才能苟存的自己。说是千年道行,不过是千年残喘。“南卿,你与她们不同……”南镜玄遗言尚在耳边萦绕,可这般的自己,又与啖人肉饮人血的萦朱绕紫有何区别。
每个月初,当月华最暗淡的时候,她都要经历一场劫难般的痛苦。压抑不住的妖性若是得不到献血的安养,她的意识便要被体内汹涌翻滚的妖性吞噬。每一个新月如钩的夜,都是充满了血腥的痛苦经历。
南卿想要向善,她本是一株沐浴着月华的待宵草。风木离赋予了她230年的月光精华,南镜玄又教导她清心悟道。可这曾经美好的一切,却偏偏被萦朱摧毁殆尽。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像不林山中的小灵黄芪,慢慢的修行以增道法,悬壶济世以求功德。可惜,命不如意,那场九天九夜烧透了整座堃山的大火,就注定了她要背负起此生难去的沉重业障。
南卿记得那场大火中,堃山所有的草木走兽无一幸免。熊熊的地狱之火将一切生命都付之一炬。那时,她还尚未化作人形,只是一株即便化为尘埃也毫无知觉的山林小花。那夜,是她第一次的盛开,沐浴着月光,轻轻摇曳。可转眼间动天的厮杀声便荡遍山谷,火海中有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在一株黄色的花朵旁边。
那人的身上燃着火焰,发出噼啪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发出一声哀嚎,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宽慰的笑意,就像是他终于了却了一件耿耿于怀的心事。或许是知道自己生命将尽,那人映着熊熊火焰的瞳孔渐渐暗淡下去。但就在他即将闭上双眼用黑暗来迎接几近万年的生命终将走到尽头时,他忽然看见了那株羸弱的小花。
那花娇嫩得很,在火海中已经卷曲了花瓣和叶片。他看得出,那是一株新开的花儿。隐隐得,他好像想起万年前,自己也曾是一颗枝丫稚嫩的小树,在晴朗的天空下晒着太阳,在漫天繁星中淋着月光。而今夜,他知道自己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于是他伸出手,在焦土之上将手上的火焰敲打熄灭,才将那朵小花笼罩在宽大的手掌中。他将这一刻视为自己在世上最后的任务,他想保护这朵花儿不被烈火吞噬,想让它在这场劫难中生存下来,再迎着明晚的月光孤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