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冉又道:“非焉还说,净化夜幽石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恐怕近几年内都难以脱身远行,更无法亲来东海陪你渡此魔劫。所以当你了却魔劫后,如果选择永留东海,便要我代她督促你勤修道法。当然,如果你不愿再行道师之事,她便祝你从此平安,一世静好。”
“什么?我是天御宗弟子,了却魔劫之后自然是要回天御宗去的,为什么要永留东海?”汤沐冉口中凌非焉的信上倒是句句对她关切挂心,但信的内容却让初一愈加不安。尽管汤沐冉在用平淡的语气复述,她还是听出了凌非焉字里行间的惜别之意。
汤沐冉将凌非焉的信件精心折好,收进桌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木盒打开的瞬间,可以见到里面还有寥寥数张相同的信笺。汤沐冉指尖金光微明,在盒上落好封印后,这才轻描淡写的与初一道:“因为你是奈罗王的女儿啊,肖歬公主。”
“我,我?你说什么?我是……奈罗王的女儿?”魔劫,离情,身世。这些过去二十几年未曾触及的密情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汤沐冉一股脑迎头抛来。初一只觉脑袋里突然轰鸣作响,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凿了一下,纵然有千百个念头猛然袭上心头,也完全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下手缕清。
汤沐冉又在书案上拿起个看来有些年头的小卷轴,丢给初一道:“打开看看,是不是与你幼时佩戴的银锁相同。”
初一不由自主的听从着汤沐冉的吩咐,双手微微颤抖着展开了卷轴。但见其上详细绘着一副银锁,无论形状、图纹、字样都与自己戴过的银锁完全相同。于是初一应道:“这,这确是……我的长命锁。可惜那锁已经被天御宗的师妹击碎了。”
“与其说是长命锁,倒不如说是安魂锁。”汤沐冉的语气隐隐带上一丝遗憾,她宁愿初一说卷轴中的安魂锁与她的长命锁不同。
“原来,这是渔歌安魂锁。”初一将卷轴上对这银锁的注释念出声,心情愈加沉重。她原本对自己的身世毫无头绪,只以为这锁是出生时家人的赠予。没想到这锁并不简单,竟是奈罗汤氏亲制的镇克魔劫的魂器。
汤沐冉悠悠又道:“公主生而蒙难,身负魔劫,恐有成魔之患。大祭师依照祖制,请求王上将公主即刻赐死海葬。”
“赐死……海葬?”初一大惊,自己可不就是在海中被灵犀子师父寻到的么。而且师父也说那时自己差点溺死了,救回来的时候吐了好些的海水呢。她也曾幻想过无数种与家人流离失散的原因,却从未想过竟是这种原因。
按说终于知晓自己的身世该是可喜可贺的好事,然而初一心中不但全无半分喜悦,反而黯然涌上一阵悲怆。究竟是什么人定下这般残忍的祖制。婴孩无辜,怎可因为身带魔劫,便要将她扼杀在襁褓之中。
反观凌非焉,早知她的魔劫,哪怕初识之际尚不知她的秉性为人,也不过是要将她的道法尽数除去,却从未有过将她斩在剑下一了百了的念头。此后数年,自己得入天御宗门下,凌非焉待她更是亦师亦友,循循善诱,教授她静心持明,引导她凝神慧悟,全无半点介怀厌弃。
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凌非焉愿她道法有成,没想到点点滴滴都暗含这般深意,正是为助她清心正气,远离魔劫。如此说来,奈罗王肖祭汤的无情与凌非焉不离不舍的厚谊,两情相较,孰恩义谁决绝已是泾渭分明。
汤沐冉眼见初一面露凄苦神色,料她定是想起写什么不堪回首的旧事,似是安抚却又直言道:“不过王上护子心切不允大祭师所请,且亲口向大祭师许诺,如若公主日后有魔化之嫌,定会亲手处死以绝后患。大祭师虽知王上此举有违天意,却也不忍拂王上之意,特制了这副渔歌安魂锁暂将公主魔劫镇克内体。”
初一怔怔望着汤沐冉,低声问道:“既如此,为何我却还是落入海中,险失性命?”
汤沐冉再次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许久之前的事情。片刻才与初一言道:“肖氏由海上而来,全族向海而生。但凡肖氏子孙年满六岁,无一例外皆要登船入海,首沐沧海恩泽。还要上隐仙岛,于仙祖碑前滴血融神,唯有如此才能得肖氏先祖庇佑,纵罹风浪亦可平安。肖歬公主六岁生辰当日,王上便以御驾座船亲送公主出海沐恩,大祭师亦同船而行,欲在滴血融神后为公主再探命格。”
“大祭师?那不就是少祭师……你的父亲。”初一一直纳闷汤沐冉为何总是将汤铭称作大祭师却从未唤过一声父亲。如此生疏的称呼不得不让她怀疑起汤沐冉与汤铭这对父女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愉快的隔阂。尤其依汤沐冉方才所说,从她一生下来大祭师汤铭就向奈罗王请命将她赐死,使得她莫名对汤铭涌起阵阵敌意。这汤沐冉既是凌非焉信任交好的朋友,又是能通览前世今生的神人,应该也个是悲天悯人的贤者,并不认同汤铭的行事所为。否则,汤沐冉又怎会将这些为父亲招惹仇恨的陈年往事如实说与她听呢。
“是家父。” 汤沐冉随口应着,平淡的语气就像口中说起的是个陌生人。而且她也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不再对汤铭有更多说辞,继续与初一讲起那日海上之事,不疾不徐道:“那日说来也怪,王上的座船出港时,海上尚且风和日丽,安泰祥和。小公主一路行舟祭拜亦是安安稳稳,无甚异样。怎知由隐仙岛返航不久,海上忽然邪风骤起,厚重乌云随之而来,将王上座船汹涌包围。那乌云彷如团团黑雾,低得快要将座船桅杆压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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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是不像话,实在是有些事情要忙。
啊啊啊,再不快点写,连租自己都要忘记前面的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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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东海定情】235
许是对这段幼年的离奇经历毫无记忆, 汤沐冉口中的肖歬公主对于初一来说就如同另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偏偏这往事里的每一个转折又都关乎着她的人生和命运,所以在强行接受汤沐冉“赋予”她的新身份后,初一还是屏住了呼吸,静待汤沐冉为她揭晓谜底。
“大祭师说这黑雾来得诡异,必有魔物出没。”说到此, 汤沐冉将眉头微微一挑, 瞥向初一, 亦像是在与她谈论他人道:“你猜,王上座船本来行得安稳,为何无端引来魔物聚集?”
“我?我不知道。”初一被汤沐冉分明很是柔和却让人无法直视的目光逼退。她的确对这段出海祭拜先祖的往事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更不可能知道魔物为什么会盯上奈罗王的座船。她之所以避开了汤沐冉的视线,是因为汤沐冉那种明知故问的神情让她觉得魔物聚集而来的原因就出在了她的身上。
“没错。”汤沐冉看穿初一心思,恬淡一笑, 踱步来到初一面前, 俯身将初一的右手牵起,一边仔细打量着初一的无名指尖, 一边悠悠言道:“正是小公主顽皮,在船舷边欣赏海上风景时不小心又弄破了滴血融神的手指伤处, 才让自身鲜血落入海中。”
初一闻言一惊, 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低头看去, 右手无名指还不是好端端的,哪有什么滴血融神留下的疤结。想来也是, 就算六岁时真的划破过手指, 那时正值身体成长的年纪, 一点小伤断然不会在成年后还留下痕迹。可汤沐冉突然来牵她手,这番动作实在多余,不知汤沐冉究竟是何用意。
而且两人明明是在回溯初一的曲折身世多难命运,可汤沐冉却总是一副不惊不急闲话叙旧的模样,反倒惹得初一越来越焦虑不安,实在是让初一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