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展明明就是自己害人在前,却来个恶人先告状反咬凌非焉一口。凌非茗听了气不过,正要开言斥责,却见凌非焉手上剑光一闪,伴着彭展的痛苦大叫,一个小瓶子落在了地上。
凌非茗低头看去,好在那瓶子足够结实没有破碎,不知瓶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急躁的撞击着瓶壁。而这时,凌非焉的长剑又已快速回到彭展的脖颈上了。
原来,凌非焉发现彭展的手偷偷缩紧袖口,知他必是为了保命而要耍些花招。不待彭展有所行动,即刻以长剑之锋逼彭展松手,断了彭展的念头。
凌非茗就着一次弯腰,将仙火教的恩字令和那个小瓶一并捡起来。这时她注意到彭展的视线落在小瓶和令牌之间摇摆不定,心中不由狐疑。
一来她怀疑这瓶中装着的乃是彭展的救命之物,或许又是其他毒虫,否则他不会在命悬一线时仍要以此负隅顽抗。二来,她怀疑彭展也认得仙火教的令牌,否则他应该一心纠结在那小瓶上,而不是去关注这块无法救他性命的令牌。
这男人是个会控虫使蛊的人,又认得仙火教令牌,莫非他是仙火教徒?
凌非茗思虑再转,眼下南卿和初一昏睡不醒,不知是中毒还是中蛊,需要向这男人问个清楚,不好将他逼得太紧,免得激他起鱼死网破之心。而稍后,她们还要向仙火教索求冰冰花花瓣,万一这人真是仙火教徒,不好大事未成先与仙火教结下梁子。于是她除去怒颜,故意将小瓶凑到耳边听了听,又举在彭展面前摇了摇,嘴角一扬,假意笑问道:“这里……是什么?”
彭展不知凌非茗为何忽然转变态度,亦陪着诡异笑容,神秘道:“想知道?打开看看呀。”
凌非茗笑道:“你拿它出来不就是想对付我们的?结果你没成功,却要我帮你打开?你是傻到把我想的太傻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实话,我这个冷血的师妹没什么优点,就是说话算数说到做到。你若老老实实说出对我那两位师妹做了什么,我保你活着离开这间客栈。”
彭展听了,眼珠一转,原来这两人迟迟不将他一剑戳死,是在担心床上那两人的性命,便在心中盘算:我若实话说她们无碍,她们没了担忧就难再留我性命。我若说是中了毒,她们欲求解药,我便有了活命的筹码。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好将这两人的实力汇报王爷清楚,新仇旧怨,秋后算账!
于是彭展咧嘴一笑,假意投诚道:“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我技不如人落在两位女侠手中,我无话可说,认栽。但愿两位女侠一言九鼎,看在我并未伤害那两位女侠的份上,留我一条性命。”
凌非茗不知这两人身份,但见彭展有服软之意,满意道:“既如此,你便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此加害我两位师妹,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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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云城寻冰】179
“我是……”彭展正在思虑编个怎样的身份和理由更容易让这两人信服, 但却被持剑胁迫他的人抢了先。
“他是彭新的侍童,我在监学院见过。”凌非焉示意地上尸体,原来她一早便认出了侍月,只是方才情况紧迫未及出口。
“礼南王的人?”凌非茗点头回想,难怪刚进门时那小童便指着凌非焉大叫。但她依然很在意彭展盯着仙火令牌的眼神, 心道:既然那小童认出了非焉师妹, 礼南王差人来找麻烦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可礼南王府的人为何如此在意仙火令?同时凌非茗的心里还蒙上另一层阴霾, 既然来的是礼南王府的人,只怕他们要为彭新报仇,对初一和南卿下了既不致命又不好解的奇毒。
彭展这时也在飞速思考,自身来处已被戳破,倒不好再胡说是别人,空引猜疑。但他又不愿全盘托出实情, 便依凌非焉的话编造道:“我确是礼南郡王聘请的刺客, 来此袭击几位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赚些喝酒快活的银钱。我也的确对那两位女侠下了些小毒, 只是郡王爷指名要活口,所以这毒虽暂时对性命无碍, 但若没有我的解药, 她们也醒不过来。毒嘛, 女侠你知道,在血脉里留得久了对身体有什么贻害, 那也是说不准的。”
“刺客?看来礼南郡王识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凌非茗将信将疑打量着彭展, 忍不住嘲讽又命令道:“既然你承认下毒, 就将解药拿出来吧。”
“解药?”彭展不甘心的笑道:“你不是拿着呢么。”
“这是解药?”凌非茗又看看手中盖得紧紧的小瓶,她能感觉到瓶中似有细微响动,猜得着里面关着的定是些活物。但在南疆,用毒就像半山堂那位老南医开的方子一样,说不上哪种见血封喉的毒物就是另外一种毒物的克星。所以彭展这样一说,她也吃不准了。
“是解药。”彭展一口咬定。
凌非焉听了,向凌非茗摇头。她知道方才彭展掏那小瓶时目光中瞬间流露的杀意,她也正是凭着这股杀意迅速拆穿了彭展的意图。所以当彭展说瓶中装着的是解药时,凌非焉是完全不信的。
好在凌非茗并不是冒失到一听说是解药就会立刻打开瓶子的人。既然彭展亲口承认礼南王要留活口,她也确实查探过初一和南卿并无大碍,她便不急着解毒,决定再试探一番。
“那这解药我便先收下了。”凌非茗将小瓶转手,又将仙火教的恩字令牌拿在彭展面前,随意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彭展见凌非茗又来试他,佯装仔细观看却在急速思索,然后回应道:“这是仙火教的东西。”
凌非茗一愣,见彭展认得此令乃是仙火教之物,却又不识此乃仙火教赠予恩人的恩字令,便眯起眼睛打量着彭展的神色,又再问道:“你不是仙火教徒?”
彭展故作诧异道:“眼下时节,官军和郡王府都在对仙火教大肆追杀围剿,谁会说自己是仙火教徒?两位可真是女中豪杰,还敢拿着仙火令招摇过市。”
凌非茗笑道:“你这可不算回答。”
彭展冷哼道:“我当然不是仙火教徒。若仙火教想来劫人,这会儿的阶下囚还不一定是谁呢。”可他话音刚落就见凌非茗又皱起眉头,忽觉自己失言,话锋一转道:“在南疆混江湖,谁不知道想保命保平安不认得天王老子没关系,不认识仙火教的招牌只有死路一条。”
“有些道理。”凌非茗收了仙火令,在掌心颠着那个小瓶,便觉得瓶中撞击更加剧烈了。不过没一会,瓶中就再没了声息。凌非茗心道,这瓶中的毒虫怕是被她晃晕了。但她依然没有打开瓶子的意图,只暗暗琢磨着彭展真假莫辨的话。
礼南郡王府参与围剿仙火教,郡王府和官军自然会对仙火教十分敏感。而江湖人士忌惮仙火教势力,平日要对仙火教避让三分,如今要与仙火教划清距离,怎样都不会对仙火教掉以轻心。所以无论这刺客本身就是郡王府的人,还是如他所说只是个江湖杀手,只要断定他不是仙火教的人,他对仙火令的关注也就不重要了。
“暂且信你。”想到这儿,凌非茗又将那小瓶在彭展面前晃晃,问道:“我师妹们中的毒该怎么解?”
彭展见了,心中恼怒。那魂虫能至人昏睡于无形,但薄翼却脆弱无比。方才落地摔那一下想必已是伤得不轻,而凌非茗三番五次摇来晃去,只怕瓶中四五只小虫早就尽数折断翅膀,再无飞行之力。至此,他指望凌非茗打开瓶子,再以魂虫迷倒她们的计划也无从实现了。
苦心炼制多年的三件蛊虫全部折在此处,为保性命彭展不得不放弃挣扎,但求争取个逃脱的机会。于是他忍住怒气做出遗憾神色,向凌非茗实言道:“这瓶中乃是南疆陨山特有的食菌虫,母的好食毒菇,公的喜食鲜菇。人被母虫咬过便会陷入昏睡,若想解毒,只需把公虫碾成汁液,涂在昏睡之人的鼻下即可使之醒来。可惜仙虫脆弱,女侠方才一直摇晃小瓶,虫儿该被你蹂lin致死。公虫与母虫尸体混在一处,毒素和解毒的效用相互抵消,就作用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