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令人烦恼。
于荔:“……”
进公司近几年,她头一次没有踩中老板的点,频频失误。
在关乎夏行星的事情上。
安高校园。
霍经时在校长和教务处主任等一群校领导的陪同下参观校园的建设。
正是下课时间,时不时有打闹嬉笑的学生经过他们,停下来问好。
经过绿茵茵的操场时,被簇拥在一群人中央的霍经时忽然脚步慢了下来。
一个陪同的年级主任以为是这位霍式总裁对足球赛感兴趣,热情为他介绍道:“足球联社是安高很有名气的学生自治社团,曾在安城历届的青少年运动会中取得过不俗的成绩。”
“这个足球场也是我们学校新建的,为的就是能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说来还是前年霍氏给我们学校捐助的那笔……”
霍经时站在绿森森的广玉兰树荫下,根本没有听清楚那位教导主任在说什么,他满眼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头上戴了一个简洁的发带,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一截小腿和手臂在阳光下白得发亮,整个人轻盈灵巧如一尾游鱼穿梭在队友和敌方之间,带风进球。
队友欢呼着奔过去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夏行星笑容灿烂地和他击了个掌。
霍经时的眉眼冷淡下来。
那样纯粹开怀的笑容在阳光下几乎灼伤他的眼睛。
虽然这段时间夏行星和他之间的关系比之前他刻意回避的时候已经好上不少。
但也只是停留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一些,饭桌上的交流频繁了一些,彼此碰到时打招呼的语气没有那么疏离僵硬甚至还带着些许温馨的程度。
他看似咄咄逼人的试探和进击都被少年用宽和包容的姿态无声接纳与温柔化解了。
他们的关系看似已经达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和解的平衡。
但霍经时觉得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可主动权从未在过他手上。
夏行星用无声的姿态喊了停,霍经时只能停。
唯一值得庆幸和安慰的是,能看得出对方的动摇,在强硬撑着和卸下防备之间。
夏行星在思考,衡量利弊,像一只深思熟虑是否要出洞的小松鼠,异常谨慎。
又像一只小乌龟,带着厚重的躯壳,每每探出头来又缩回去,确认是真的安全了,再重新缓缓伸出头来。
反反复复,慎之又慎。
霍经时像一个精明的猎人,用虔诚的姿态、温和的手段引诱着小动物出洞;又像耐心十足的园丁,殷勤浇水,无微不至,等待着花瓣紧阖的蓓蕾向自己绽放。
他曾经想,来日方长。
可此刻,当他亲眼看到夏行星笑得那样明艳开怀地和队友击掌拥抱,又觉得,刻不容缓。
他不想等了。
修复关系总要有一个人更主动。
十年前夏行星主动了那么久,那么努力,现在换他。
认识夏行星这么久,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笑得这样开心过。
那种大大的笑容是毫无保留的,极易感染人的,清澈飞扬,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
而非纯粹出于礼貌和修养。
总之,是在家里看不到的。
这样像水晶一样干净璀璨的笑容或许他也曾经拥有过,是他亲手摔碎了。
霍经时光亮昂贵的皮鞋踩上一片落叶,抿了抿唇。
说起来,他体育项目会的也不少,篮球、网球、跆拳道,出国之后还玩过冲浪和剑击,但他不会踢足球,自然也没有教过夏行星踢足球。
他出国的时候夏氏已经破产,夏氏夫妇双双跳楼之后夏行星也没有条件去学别的兴趣爱好。
那他的足球又是谁教的?
他还会什么别的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那些又是从谁的身上学到的?
前不久他还在感慨总算是把小少爷教会了游泳,可此刻想到夏行星把他小时候教的英语、乐高通通忘掉,再从别人身上学了一身本领,霍经时在车上和助理聊天的愉悦心情像是忽然被夏日明璨的阳光蒸发掉殆尽。
几乎不需要校领导们多费什么口舌,霍经时就不太耐烦地匆匆签下数额巨款的资助合同。
校长和主人彼此对视一眼,暗自赞叹这位传说中的霍氏总裁的慷慨。
霍经时冷淡地制止了诸位领导的场面话和相送。
经过操场的时候,又支走了司机和于荔,独自站在观众席上看了一会儿。
夏行星把从超市买来的冰水发给几个一起踢球的同学。
前排几个原本眼睛一直盯在校草身上的女同学此刻正不断往后排瞄,围成一团嘀嘀咕咕。
“这腿、这脸,是神仙吧?我我我我真的可以!”
“是老师吗?哪个年级的啊?还是家长?”
“没见过啊,是不是有剧组来拍戏?”
“白衬衫西装裤加金丝边框眼镜,我死了,真的死了。”
女同学们声音实在太大,连夏行星都不免顺着她们说话的方向抬头望去,堪堪跌落霍经时好整以暇、幽沉黑亮的目光里。
夏行星微微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身体比意识先反应,他单手一撑,越过台阶的护栏,头上的发带、短裤白t和脸上的阳光使得整个人充满蓬勃的少年感,也没有了那副虚弱的病态。
仿若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只特定存在于霍宅。
他站在霍经时面前,面颊被夏末初秋的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微微喘着气:“霍先生,您、您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霍经时明天又要作死啦!如果没有,那就是后天!
第33章 来看看你
上扬的尾调里那一分没控制好的惊喜极大地取悦了霍经时。
他默默在心里举双手投降,又放下刚刚心里的万般计较,眼底漫出一丝淡至可忽略不计的笑意。
但也只是一瞬,男人的面色依旧是冷淡和紧绷的,语气却仍带着一股诘问:“不想见到我?”
夏行星立即否认:“我没有!”
少年站在青葱翠绿的树下,面颊上淡淡的一层粉还未消退,像太阳底下的一颗红石榴。
他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夏行星着急否认的语气使得急促上扬的尾音无端端流露出一点撒娇的意味。
夏行星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心里忍不住怪自己孟浪。
这段时间他跟霍经时的相处比之前来得更奇怪和别扭,奇怪别扭的氛围之中又莫名透露着点诡异的温馨和宁静。
他说不上是哪里怪,很多时候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霍经时的应酬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和他一起吃饭,睡前还会跟他说晚安。
甚至有好几个早上,亲自送他去学校,据说是平时送他的小张有时会请假。
但这请假的次数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周末的时候,霍经时会打着检查他听力是否有长进的名号把他叫到书房里写作业。
那一张大的办公桌让夏行星给占了,他就在另一张小一点的桌子办公。
夏行星的练习册、笔袋、课本越摆越多,直至整个书房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午时日光澄静,屋子里两人各忙各的,偶有徐风自庭前竹林而过,沙沙作响,另有一番静谧安宁。
明明有时候他想拒绝,但被霍经时一双眼睛冷静而沉默地注视着时,他又说不出口了。
日子丰盈沉静如温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溺进去。
像是异常久远的一个梦,竟以另一种他不曾想象过的方式圆了。
只有午夜里过于逼真的梦境会让牵扯他的一点神经,让他保持不要过度依赖外界的警觉。
不是他不愿意再坚强,是被人呵护关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再也无法抵抗现世的温暖。
夏行星眨眨眼,虎牙笑窝都甜丝丝的:“就是您突然出现在球场,我太惊讶了,您是来办事吗?”
“不是,”霍经时眼眸微漾,幽深如沉潭,说得好自然:“我来看看你。”
“?”夏行星一愣,眼中那一丝拉扯和迷茫转瞬即逝,面颊上那层樱花似的浅淡的粉却又更深了些微。
男人和少年都生了一副极惹眼球的好长相,观众席上已经纷纷有人朝这边看来。
霍经时凤眼一眯,直接圈住夏行星的手腕走到树荫下,高大的身影往他面前一站,严严实实遮住四面八方好奇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