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呼吸(27)

当路识卿还剩下最后半圈时,看见陈放从远处的超市方向冲他跑过来,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似的,看起来慌张又匆忙。他说不上具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立马脱离了跑道的方向,迎着陈放跑过去。

“着什么急啊。”路识卿借着惯性揽住陈放的肩膀,好像感受到他微不可见的颤抖,问他:“怎么了这是?”

“没事。”陈放喘着气,紧绷的身体似乎稍稍松懈下来,把水递给路识卿,“刚刚给你买水去了,排队有点久,怕你跑完找不到我。”

“那也不用跑这么急,我肯定不会丢着你自己走掉的。”

路识卿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视野边缘似乎有个令人不大愉悦的面孔一闪而过,他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是不是又有人找你事了?”路识卿往超市的方向指了指,“那个黑皮?”

“……就是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也没什么。”陈放看着路识卿的表情,轻轻拽了下他的胳膊,试图转移个话题,“看在你今天辛苦训练的份儿上,可以答应你个要求。”

路识卿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明明真切受到影响的人是陈放,结果反倒又是他在安慰自己。

路识卿明白陈放的意思,在没有酿成什么严重后果前,无非是要息事宁人、隐忍退让。

可是没人承担得起这个后果,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带来的又会是怎样的变化。

他根本不敢想。

而他当前要做的、能做的事,也只是陪着陈放而已。

太不足了。

“别一个人承担所有事。”路识卿说,“我的要求,就这个,你答应我。”

“卿哥,干嘛呀。”陈放笑了笑,分明不是因为开心,“这算什么要求啊。”

“我没在开玩笑,你先答应。”路识卿很认真地说。

“好,我答应你。”陈放点点头,“那你还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那就……让我亲你一下。”路识卿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凝重,说着把手滑道陈放腰上,低头要把嘴唇印上他的脸蛋,被陈放偏着脑袋躲开。

“诶,卿哥……操场上好多人呢。”陈放被路识卿一逗才真的放松下来,露出点真正的笑意。

“噢——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路识卿假装不乐意的样儿,挑眉看着陈放。

“那,那先欠着。”陈放把腰间使坏搔痒的手掰下来,“再让你提一个,便宜你了。”

“去吃学生街的炸糖糕吧。”路识卿说。

糯米皮,流心馅,趁热吃的时候还会被融化的白糖馅儿烫到舌头。路识卿并不热衷于吃这些甜食,反倒是陈放最喜欢。

陈放胃口那么小,上次还一气儿吃了仨来着,路识卿记得。

“好。”陈放应了声,转头笑着看路识卿,“你们数学好的人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得算计算计啊。你这奸商,一下提了三个要求呢。”

其实路识卿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奸商”,毕竟三个要求里,有两个都不是为了自己。

“是你太好骗了。不过你欠我那个,我可记着了啊,欠久了我还得要利息。”路识卿笑得有些得意,伸手在陈放下巴上勾了一下,用很欠揍的语气说道:“我们奸商啊,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第25章 你是不是跑傻了?

正是中午太阳最烤人的时候,操场主席台的红色横幅被雨淋过又经太阳一晒,似乎有点褪色,“文艺体育综合素质活动大会”几个字已经被染成白一块粉一块,似乎就显得并不那样隆重正式,反倒有点滑稽。

看台迎来了一年一度上座率最高的时候,排成排的座位一点看不出整齐,所有人的姿势都七扭八歪,聊天的、打闹的甚至还有写作业的,干什么的都有,闹哄得很。

“串成串儿的人,再刷点油,撒点孜然,这看台就跟烧烤架一样了。”路识卿坐在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倚着身后有点硌人的石头围墙,对身边的陈放说:“馋了,昨天买的烧烤味薯片儿呢,带出来了吗?”

“带了。”陈放在包里把薯片包装撕开,把整个书包放到路识卿手边,“你吃得低调点,教导主任的眼镜片不是平白无故那么厚的,人群里谁腮帮子一下下地动,他一眼就能看见。”

“放心吧。”路识卿满口答应着,捏起几块薯片在嘴里咔哧咔哧地嚼。

嘭——

“咳咳——”

看台下跑道边一声发令枪响,路识卿嘴里的薯片残骸差点跟着一起发射出去。

“让你低调点。”陈放递给路识卿一瓶拧好的水,“报应了吧。”

“我靠,太突然了。”路识卿顺着水咽下嘴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这运动会下午最热的时候开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开幕式也没有啊,我本来还以为要听那帮老头子叨叨一阵开幕词什么的呢,谁知道直接招呼上枪了。不正规,太不正规。”

“很正规,开幕式在明天上午。”陈放说,“明天下午据说有雨,所以预决赛全部挪到今天下午了。你作为运动员,不会没看时间表吧。”

“没看。”路识卿淡定地摇摇头,接着吃他的薯片,“意思就是说,我的比赛也挪到今天下午了呗。”

“下午三点半左右,我替你看好了。”陈放递给路识卿一张纸巾,“少吃点吧,长跑之后胃肠道会有反应的。”

明明看着路识卿的手没往包里抓几下,陈放一看薯片袋子,小半包都没了。

“好,我听我男朋友的。”路识卿捏起最后一片往陈放嘴里送,看他乖乖吃掉才用纸巾擦了擦手。

刚开始的短跑项目很多,发令枪一声接一声地响,等进入了中长跑比赛的环节,运动员一圈圈绕着操场跑,路识卿从中没看出什么比赛激情,倒是觉得犯困,连看台下专人负责卖力敲打的洪亮鼓点,落在他耳朵里也成了那种比较有节奏感的催眠曲。

“困了,眯一会儿。”路识卿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说道。

“你真该报名个睡觉比……”

还没说完话,陈放感觉自己被什么蒙住,黑蒙蒙的,看光透过来的图案走向,好像是校服外套。

一起被蒙住的还有旁边路识卿的脑袋,从格外灼热的气息温度可以感觉到路识卿靠他很近,而且还在不断靠近。直到一个柔软的触感落在陈放侧脸上,停顿了一小会儿又远离,头顶蒙着的校服才被重新掀开。

一系列动作都没留给陈放什么反应时间,只看到路识卿现在满脸得意看着他。

“不是要眯会儿吗,我看你挺精神的。”陈放感觉脸上方才被碰触过的地方有点发烫,“……而且还这么多人呢。”

“我找男朋友要个睡前吻,又不是做贼。”路识卿笑了笑,“要是你脸皮有我一半厚,我连挡都不挡了。”

“行了,一会儿到你检录就没法睡了。”陈放见路识卿用校服蒙着头往他肩膀上靠,很自觉地把后背挺直一点,让路识卿不用蜷得太难受。

其实还没困到马上就能睡着的程度,路识卿虽然闭着眼,也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各班较着劲的鼓声、乱糟糟的欢呼声,还有托着他脑袋的肩膀随着呼吸轻而均匀的起伏。

太瘦了,肩胛骨枕着还有点硌,得给陈放多吃点了,路识卿迷迷瞪瞪地想。

过了没多久,他好像还没完全睡着,感觉陈放在动,很有分寸的幅度,即便他熟睡了也不会被惊吓到醒的那种。

“卿哥,他们跑完这个一千米就到你了。”陈放轻轻抖了几下肩膀,试图唤醒路识卿的意识,“起来活动活动吧。”

想到这就要在全校人的目光审视下和另一群人竞争五千米,路识卿叹了口气,倒不是担心,只是莫名有点烦躁。

把校服外套从头上拽下来,揉了揉被压乱的头发,路识卿转头发现看台下的体育委员正看着他,像是特意等他好久的样子。

我男朋友在旁边呢,还用得着一个老爷们陪?

路识卿想叫陈放,低头看他拿着件班里发的基佬紫的运动坎肩,正在往上别运动员的号码牌。

衣服颜色是周繁挑的,什么破眼光啊,还有脸在寝室跟他沾沾自喜。

“随便弄弄吧。”路识卿说。

“这可是爱的号码牌。”陈放串好最后一个别针,拿齐全了衣服、水、手纸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路识卿说:“走吧,陪你检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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