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委屈:并不是,我只是经验丰富而已。
“栓子,帮我背一下竹篓。”刚才还发愁后面背人,前面背竹篓,掌握不好平衡,现在好了,免费劳力自动送上门:“小心点,篓子里有活兔。”
“诶,”栓子打从心底怵简宁,简宁一发话,不由自主就听从了召唤,还特狗腿的说:“放心,肯定跑不了。”
周冬玲双眼充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谁的小跟班。
长得好看的人瞪眼似嗔似娇,栓子以为周冬玲心疼他,颠了颠背篓嘿嘿憨笑:“下面都是菌子菇,不重,小玲子咱走吧。”
周冬玲:“…”榆木疙瘩,难怪你上辈子打光棍娶不到媳妇!
第27章 那年那老师
沿山路下行,周冬玲嫉恨地盯着那道飒飒如风的背影,眼睛似淬了剧毒,距离去世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兜兜转转一圈又叫贱人得逞,如愿赖上江大哥!
对上打不过,又不要脸不要皮的贱人,黔驴技穷,尽力了,再过就该惹人生疑了。
事事不顺,老天跟自己作对,周冬玲也有些怨江熠华,受了那么重的伤安安心心呆在原地不行吗,非得爬也爬到贱人那里去。
当真是缘分吗?!
不!!周冬玲倔强不肯认输,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就不信,这辈子还让你白白捡个大便宜。
这才刚开始…
一想到简宁攀附套牢江熠华,过上人人艳羡的好日子周冬玲就意难平。
那张耀武扬威嘚瑟的脸仿佛近在昨天。
一个被悔了婚的破烂货居然因为救了一个人而彻底改写命运,幸运收获幸福,拥有了丰富的物质生活,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
真真是鸡窝里飞出一只凤凰来。
时至今日,周冬玲已经记不大清两人之间的恩怨为何积攒到化不开的地步,大概天生相克吧。
依稀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村里老师温柔地摸着简宁的头夸她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她不懂粉雕玉琢是什么意思,但她看懂了老师眼里的喜爱,那是周冬玲第一次体会到嫉妒的滋味。
当时周冬玲和村里的其他女娃一样,脏污瘦弱营养不良,是个脚踩污泥的黄毛野丫头,唯独简宁不一样,她生下来就受了老天眷顾,家里的爹娘对她疼爱有加,备受头上几个姐姐爱护,一家子都围着她转,就连刻薄的简老太太都优待她。
相比自己在家天天遭受赔钱货的辱骂,两人的待遇天壤之别,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丫头片子,就她简宁不一样。
凭什么,自己哪里比她差了?!
她四五岁起就打着赤脚下地割猪草,上山检柴…而简宁却和村里的一些男娃一个待遇,每天穿得整整齐齐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学习知识,接受老师的夸奖。
有时候她在学堂附近打猪草,忍不住趴在教室窗台偷偷看简宁,又羡慕又嫉妒。
那位老师见她经常躲在教室外面偷看,误认为她渴望学习,心生怜悯就把她安排到教室后边旁听,一天旁听一两个小时总能学到一点东西。
但周冬玲并不觉得感激,老师没有温柔地摸她的头,也没有夸奖她,也没有发书本给她,旁听在她看来就是一种施舍。
有一次她上山检柴,摔一跤崴了脚,一瘸一拐回村时,天色已暗沉,路过学堂她看见简宁肚子那一块鼓鼓囊囊,鬼鬼祟祟进了老师的宿舍。
最初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跟上去看个究竟,结果看见简宁从衣服里掏出几个鸡蛋,还有两个新鲜的玉米棒子谄媚地献给老师。
新鲜玉米棒子自家是没有的,出自生产队。
那一刻,周冬玲出奇的愤怒,好哇原来你就是靠搞这些歪门邪道才得到老师的夸奖和喜爱。
太不公平了!
正义感爆棚的周冬玲回家就告诉了自己的爹娘,学校老师收受贿赂。
举报不正风气有奖,周冬玲的爹立即告到大队主任那里,大队主任带人将那位老师抓了个现行,去的时候锅里正煮着玉米棒子,老师百口莫辩,但他始终没有供出贿赂方。
周冬玲不敢站出来指认揭发简宁,畏怯简宁她爹,周振军体魄魁梧,站起来就像一座山,拳头捏起来有碗口那么大。
老师在村里无亲无故,简宁不一样,她爹她奶都不是好惹的,趋利避害的本能使然,她不敢!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批斗。
那几年批斗风正盛,老师丢了饭碗,被赶去了牛棚,三不五时溜出来当典型斗一斗。
即使煎熬如此,老师依然闭口缄默。
周冬玲心里微弱的一点愧疚感消散了,果然是一丘之貉,不知悔改。
供出简宁罪状就会相对减轻,他宁愿受尽凌辱也要保护简宁,周冬玲是又恨又嫉。
第28章 捡个男人回家
动荡之下,原主惊吓过度,发了一场高烧,周冬玲当时就在想,烧死了最好,世间少一个祸害败类。
可惜,没几天“简宁”又活蹦乱跳了。
人底子好。
就很气。
这件事随时光消弭之后,周冬玲慢慢长大,她开始抽条,五官缓缓长开,美人端倪初露。
渐渐的同龄男孩看她的眼神暗藏着爱慕,也有了人夸她,但这些夸赞里难免夹杂了另一些她不喜的声音,夸她同时提起简宁,就会说她长得是挺水灵,但比起简宁还是差了些许。
她讨厌比较,比较也就算了,还次次比输。
就觉得自己好惨,憋闷的要死。
无论是美貌或是家人的疼爱…互争雌长,一次没有赢过简宁,直到听说许荣祖那个穷困潦倒的软饭男突然走高悔婚,周冬玲才一口恶气宣泄出来。
然而不等她舒畅几天,一场天大的机缘悄然而至,简宁救了一个陌生男人回村,周冬玲第一眼看见江熠华就失神怔住了。
那个男人就像一条雨后的彩虹,贯穿碧空如洗的天空,划进人心里。
她从未见过长得如此标致的男人,俊朗矜贵,气宇不凡,体格颀长精壮,一双眼眸深邃的似一片蔚蓝汪洋,叫人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后来又知道江熠华身世不凡,背景深厚,工作耀眼,这样一个人竟被对手轻轻松松收入囊中,周冬玲如何不恨。
嫉妒的疯了。
她的一生都在和简宁做比较,简宁在她的人生中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令人怅然的是,简宁是个粗线条姑娘,甚至都不知道周冬玲在暗戳戳和她较劲。
这也是周冬玲最最恶憎简宁的一个点,你把人列为头号竞争对手,人家却视你为无物,似乎不值一提,自始至终就不曾与你较量。
某种意义上,周冬玲是被彻底漠视的一方。
最悲哀莫过于此。
…
…
入村。
太阳偏西,天际燃起大片大片瑰丽的火烧云,青山河水染上了暖红色,简宁心情雀跃,山村里每一个细微处她都喜欢,尤其远处的墨绿大山看着就令人不禁心生欢喜。
犹自欢喜一阵,猛然觉得不对啊,大冷天的,怎么会有火烧云呢。
火烧云通常出现在夏季,雷雨之后。
天气突兀异常,简宁眉间云集了一团阴霾,步伐不由迈快,给背上的人颠的不轻。
简家门前有个小小斜坡。
栓子粗着嗓子闹哄哄地,嘴上叽叽喳喳吆喝着:“妹子,你慢点滴,他脚拖地上了……”
太不仔细了。
闹腾声起,简明玉忙忙搁下手里的毛线,抬脚跨出门槛,四妹上山难道出事了?自从爹出事,门槛冷清了许多,突然的嘈杂令她感到十分不安。
她站在屋檐下,紧张地盯着院门,门推开了,四妹背上驼了一个人渐行渐近。
“三姐。”简宁喊了一声。
看见四妹好生生的,简明玉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至于背上血糊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三姐,你那间屋子收拾好了吗?”简宁微喘气。
“拾掇好了。”简明玉垫起脚尖探头好奇地打量奄奄一息的男人。
男人脑袋耷在四妹肩膀上,眼眸低垂,身上糊满血迹泥屑,露在外面的肌肤伤痕累累,大腿一侧糊了个血窟窿,他高四妹一个头,长腿不免着地,着地的小腿无力向下拖曳,一看就是骨折了,受了很重的伤。
简宁把人放在板凳上,抹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