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已经将近十一点,走出电影院,一阵凉风吹来,秦清忽然惊醒道:“糟糕,地铁和公车怕是停运了。”说着急忙要往车站跑。岳白拉住她,关切道:“都这个时间了,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回去?”
秦清道:“没事的,末班车也是人挤人。况且我们房东人最好,总在路口等我们。”
岳白摇头道:“不行不行。是我约你看电影的,万一有个差错,叫我怎么安心去天津。”说着不由分说拉住秦清,笑道:“去我那凑合一晚,反正明天也不上班,这样我也安心了……”
秦清听到这里条件反射一样的甩开岳白的手,红脸道:“不用了,大不了我去公司呆一晚……”
岳白叹了一声,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死板?放心吧……”说着紧紧抓住秦清的手,轻声道:“我后天就去天津了,有好多话想跟你说,难道你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
秦清心乱如麻,只红着脸站在那里不动,岳白叹了一声,失望道:“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这样吧,咱们打车,我送你回去……”
秦清忙道:“不,不,我,我……”
岳白见秦清态度松动,正要再说,忽听身后襄阳大声叫道:“秦清,你还有心在这里散步,出大事了!”
秦清一怔,迷茫道:“襄阳?出什么事了?”
襄阳下车三步两步走过来,用力拉过秦清,怒道:“你出公司为什么不上保险锁,公司被盗了,警察都惊动了,干嘛不接电话?”
秦清听的懵了,拿起手机看了看才要说话,被襄阳一把推上了车,跟着自己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开走了。
看着镜子里想要追车又追不上气得跺脚的岳白,襄阳在黑暗中粲然一笑。
秦清急得口干舌燥,回想道:“我,我关了门的?什么安全锁啊,从没听过的……什么东西丢了,电脑么?不是,我,我没接到你电话啊?”
襄阳不答。开出没多远,襄阳接了个电话,忽然停车道:“保安说弄错了,不是咱们那栋,是C区11楼。”
秦清如释重负,靠在座位上半天才道:“没事就好。”
正好岳白打来电话,秦清把事情说了,岳白道:“你在公司等我,我这就过去找你。”
襄阳在镜子里看了秦清一眼,冷冷道:“为了表示歉意,我送你回家。”说完把车上的门窗全都锁死了。
秦清忙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襄阳不理,把车一掉头,绕道上了环路。秦清急得第一次冲襄阳大吼,襄阳道:“你真生气了?好,那我带你去天津吃煎饼果子,只当赔罪。”
秦清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超级大怪咖,虽气的浑身乱抖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岳白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这让秦清更加怨恨襄阳。两人本来就水火不容,从此更加针锋相对。
9
音乐节的活动很成功,中粤老总在庆功宴上对秦清和襄阳赞不绝口,说客户非常满意,这项活动很可能成为两家公司的品牌,一直合作共赢下去。
恰逢中秋,老叶送了品牌冰淇淋店的礼券和一套香水组合给秦清,她又在公司晚宴上抽中了五百元的超市购物卡。可虽然这样,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岳白的冷落让她太难受。
秦清把道歉信放在装有礼券和购物卡的信封里,一同寄给了岳白,希望他能原谅自己那天的事情。岳白很快回复了,回说自己并没有生气,而是因为襄阳的出现心里不是滋味。
秦清做梦也想不到岳白会吃襄阳的醋,她在电话里把襄阳狠狠贬低了一顿,听见岳白的笑声,自己也跟着愉快起来。自此,秦清因为岳白,又多嫌了襄阳一层。
周三的午餐聚会,秦清把香水组合连同袋子都给了艳艳。艳艳道:“这个不便宜,你留着用吧。地下室的霉味加上这个,岂不更熏人?”
秦清道:“你不想用就送人。”
艳艳笑道:“这就太对不住你了。”
秦清白了一眼,吃了块土豆,道:“送妞妞幼儿园老师吧,兴许每天吃饭的时候能多给咱妞儿一块肉呢。”
艳艳哈哈笑起来,道:“说起吃饭,妞儿胖了好几斤,人家老师每天都说她吃饭最积极。”
秦清也笑了,道:“随你,绝对亲闺女。”
艳艳收了香水,两人说笑到用餐结束才各自回办公区。
快到年底,虽没有全员备战的大项目却有不少小型展会接踵而来。这些工作对秦清而言早已是轻车熟路,可她没有丝毫怠慢,依旧亲自下场认真安排核验,以保做到万无一失。客户的反响很好,这令老齐颜面有光,在大厅里经常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四处回荡。
襄阳因为接手了高校圣诞元旦大型晚会的活动策划,整天早出晚归忙碌不暇。阿德一组正闲得发慌,便主动提出做襄阳的后援。
一大早,阿德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见襄阳不在,便端着盒包子绕到秦清桌前,堆笑道:“来来来,趁热尝尝,这家包子每天都排长龙,不等上两个钟头绝对买不到。”
秦清笑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另外一个女同事吃着包子,笑道:“小妹,这是真的。它家包子味道绝美,而且没有分店,排队都未必能买到。”
秦清摆手道:“这么珍贵啊,那我还是不吃了。”
阿德一脸真切道:“有人请客,个个都有份,你不吃,好像,好像大家欺负你似的。”
秦清看了一眼,果见大家桌上都有,又见阿德这样说了,便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阿德把盒子放下,爽快道:“大家都有了,这盒是你的。”
秦清才要推拒,忽见襄阳端着水杯走来,走到办公桌前看了一眼,问道:“我的那盒包子呢?”
阿德一脸尴尬的看了看秦清,又看了看襄阳,挠头道:“不会,不会,正巧是秦清吃的这盒吧?你瞧,哎呦,这,要不襄阳,你吃我的吧。”
不知谁在远处低声笑道:“请客的人反倒没得吃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悄悄回到了座位上,只剩襄阳站在那里和秦清对望。
襄阳走来冷冷道:“这一盒72块钱,你是付现金还是转账?”
秦清把吃剩下的那半拉包子丢在盒上,咬牙道:“我只吃了一个,为什么要付一盒的钱?”
襄阳冷笑一声,瞪着秦清道:“别说你吃过了,就算没吃,这盒子都被你打开了,谁还要?”
秦清只觉脸上发烧,掏出钱包拿出七十块钱,又从笔筒里摸出两枚一块的硬币,放在桌上道:“你数数。”
襄阳笑了一声,把一叠五块十块二十块的零钞搓到手里,走去饮水机边冲着正在打扫的保洁阿姨,笑道:“吴姐,这是七十二块钱,麻烦您买十二杯豆浆回来,剩下的全都当作外送费。”
吴姐笑起来,一面接了一面推让道:“这多不好意思,一杯豆浆才四块……那我以后多替你们跑几趟,也算照顾我的生意了。”
没多久,吴姐提着豆浆上来,老齐见了便抢过一杯,高声道:“赶紧去现场,今儿个彩排,都盯紧着点儿。”
大家人手一杯豆浆匆匆离开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留秦清坐在那里,听着传真机的嘀嘀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涌出。她脑子里很乱,只是胡乱的回想着到底哪里得罪过襄阳,令他如此憎恨?想来想去哪里有迹可寻?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襄阳几乎天天请大家早茶宵夜,以犒劳众人连日来在现场的艰辛。只是,唯独没有秦清的份儿。
圣诞前夜,零下十八度的凛冽丝毫不影响学生们热情。看着海啸般狂热的人群,襄阳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容。之所以难以察觉,是因为他在剧烈的抖动,冻僵的脸在刀割般的寒风中实在太难被笑容撼动。
除了秦清,剩下的两个人都钻去襄阳的车里避寒。她蹲在能看到舞台的一处台阶旁,抱紧身子取暖,祷告午夜的钟声早一分到来。忽然电话响起,是岳白。听着岳白的声音和他温暖的问候,秦清忽然像是拥抱了火炉一般,身心舒展开来。
挂了电话,她奔跑着冲向热闹的人群,和学生一起冲着舞台纵情释放,跳着欢呼着,登时融进了沸腾的海洋。
等到活动散场,全部收尾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只是节日的气氛还未退去,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四处游荡。许多餐饮店和商场也都在这一天营业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