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气道:“没了没了,连我妈那份儿都被抢了。”
秦清向男孩儿笑道:“今天确实没有了,明天吧,明天中午阿姨一定请你们吃到饱,好不好?”
两个男生听了雀跃着跑走了。
第二天,秦清果然备足了料,请孩子们吃了顿开心的午餐。回家的时候,她本来已经空空的饭盒里,塞满了孩子们回赠的各色点心罐头和水果。
秋天到了,秦清带头报名参加了军民互助活动,起早贪黑帮着牧民收割牧草,以备牲畜过冬所需。多日的劳累令她多年前的腰伤复发,回家后连爬楼梯都吃力。
云夏和盈盈慌的赶忙扶她回房躺下休息,盈盈拉住秦清的手,担心道:“妈妈,很疼么?”
秦清笑道:“不疼,就是有点不听使唤。快去吃饭吧,妈妈躺会儿就好了。”
云夏推盈盈道:“去吧,吃了饭还得写作业呢,爸爸在这儿看着就够了。”
盈盈不放心道:“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秦清笑道:“不碍事的,老毛病了,乖,去吧。”
见盈盈出去了,云夏叹道:“人家叫你开收割机,你非要去搂草,就是只站着吹风,你这身子也受不了啊。”
秦清叹了一声,自语道:“是啊,都奔五十的老太婆了,还逞能装强的……”说着翻了个身,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云夏忙帮着把腰带打上,心疼道:“还是去医院吧,我看这可是伤的有点过了。”
秦清慢慢摇头,叹惜道:“这么多年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本想这回好好表现,替你脸上增点光,谁知弄的这么狼狈……真是没用。”
云夏忍不住笑起来,道:“这怎么叫狼狈呢?因公受伤可是最光荣的。”
秦清伸手打在云夏胳膊上,气恼道:“烦不烦啊,谁跟你开玩笑……”她这一用力,扯动腰背,疼的大叫一声,把云夏吓了一大跳,忙上来急道:“别动别动,可不敢再乱动了。”
秦清又疼又气,掉泪道:“都怪你……这下好了,人家肯定要说我娇气了,仗着自己是首长的老婆……”说着趴在枕头上哭起来。
云夏想笑不敢笑,忙上来安慰道:“谁规定首长老婆就不能受伤?难道我老婆就得是个变形金刚?嗬,我整天把老婆捧在手心里宠着,连油瓶子倒了都不舍得她去扶,如今见天不是去捡垃圾就是割草,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会儿累病了,还要挨骂?这是哪儿来的歪理啊?”
秦清破涕为笑道:“你还说?”
云夏正色摆手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什么都不干了,谁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云夏的夫人,我自己想怎么养就怎么养,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秦清拉云夏袖子道:“行啦,小声点,当心盈盈听着。”
云夏笑道:“怎么你现在连盈盈都怕?从前那气魄去哪了?当年,就咱刚结婚没几天,老曹送了几瓶好酒当做贺礼,你不认识人家,骑车追出去十里地,死活不收,非要退还人家,把警卫连都惊动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秦清想起当日的情形,也觉得好笑,抿嘴道:“谁叫他放下礼物就走,绷着个脸什么话都不说?”
云夏慢慢收了笑容,替秦清盖好被子,叹道:“你说你这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秦清一笑,道:“还能想什么?就是想,怎么把你和盈盈照顾好,叫你们开开心心的。”
云夏道:“那你呢?”
秦清道:“你们好了,我自然就好。”
云夏望着秦清,轻叹了一声,忽然想道:“说起老曹,我倒忘了一件事儿……昨天他打电话说,你拒绝了他爱人的邀请,不去参加曹大宝的周岁宴了?”
秦清趴在枕上道:“我这样也出不了门……”
云夏一笑,轻声探问道:“还为当年结婚的时候,老曹那些胡话生气呢?我都当你面儿骂他了,那老小子也认错了……这些年但凡送礼物,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冲你的,都是你喜欢吃的用的……看我面儿,饶了他?”
秦清半天才叹道:“谁跟他怄气了?细想想,人家说的也不错,搁谁都会觉得我嫁给你是有所图的……最开始,连豆豆妈也是这样想的,何况曹军长他们?”
云夏轻轻抚着秦清的肩背,叹道:“是我不好,叫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秦清忙笑着伸手拉云夏,道:“你好,你好,你最好了。为了我,白白遭受非议不说,差点连前途都毁了。”
云夏一笑,双手握住秦清的左手,慢慢的搓着,在心里暗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过了一会儿,秦清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长叹一声道:“我去就是了。”
云夏点头笑道:“那我先替老曹谢谢夫人了。”
35
秦清的确很生曹军长的气,但却不是为着他当年对自己的怒斥和猜忌。曹军长比云夏大三岁,却是云夏几个要好战友中结婚最晚的。当时他为了娶情投意合的曹家嫂子,苦心等待了多年。两人婚后自然是恩爱有加,只是在得知曹家嫂子一连生了两个女儿便再也不能生育的时候,曹军长脸上就没了笑容。没过多久,本来一团和气的曹家,开始了无休止的吵闹。
曹军长有兄弟姐妹十个,他是老大。六个弟弟家接连生下了九个侄儿,可即便如此,强势的曹家老太太非但没有因此放过曹家大嫂,反而当着众人面更加肆无忌惮的指责她,说她令曹家长子无后,令曹军长成为了人们口中最大的笑柄。
渐渐地,曹军长开始对曹家嫂子冷脸相对。曹家嫂子可以忍受众人的责骂,却忍受不了女儿受尽白眼和冷落。在一个早上,这个心灰意冷的女人,给孩子们热好牛奶后,独自去了海边,再也没有回来。
曹家嫂子娘家来人把两个女孩儿接走后,曹军长也请调离开了。说来奇怪,没过几个月,一向康健的曹家老太忽然过世了。有人说她是服毒而死的,死前非常的不平静,满口胡言乱语的叫了一夜。
过了两年,曹军长就娶了现在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妻子,只是两人一直不能生育,直到去年才喜得贵子。
秦清只见过曹妻一次,还是在云夏老战友的聚会上。那天老曹喝多了,一直向秦清赔罪。曹妻只顾着和康副司令爱人说话,连看都没看一眼。两年后,秦清忽然接到曹妻的问候电话,打那以后,每逢年节不但问候不断,还能收到曹家送来的各色礼物。只是曹妻的电话,十次中有九次秦清都是拒接的,而且礼物中除了留下一点土产外,其余的一概退还。
秦清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赴宴的,可听云夏提及,想到他平日从不过问此类琐事,就猜到是被曹军长催逼的急了,为了不令云夏为难,只得改变主意。
云夏见秦清趴在枕头上半天不说话,只当她心中不悦自己强逼她赴宴,忙轻声问道:“不高兴了?其实不用搭理老曹,去不去无所谓,我看他是老来得子,高兴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说要咱们夫妻都得到场……”
秦清心里暗道:“恐怕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另有其人。”
云夏见秦清还是不说话,忙陪笑道:“不想去就不去,先不说咱腰伤了,就是不伤,这一走得三四天,盈盈怎么办?”见秦清依旧不动,云夏拉她手,笑道:“只是,再过两个月翟音就生了,你老早就答应她一定回去看她,到时候,叫老曹和齐仲怎么处?”
秦清甩手道:“你烦不烦啊?人家在想给曹家那宝贝疙瘩送什么大礼合适,你就唠叨个没完了。”
云夏忙起身笑道:“好好好,你慢慢想,我去看看盈盈,再把饭菜给你端过来。”说着开门出去了。
秦清哪里有心情理会那些,想起今晚有网球比赛,忙挣扎着翻了身,歪在床头看起电视来。
休息了几天,因见天气越来越冷了,秦清还是打着腰带去了牧场,帮着牧民抢在下雪前将牧草收割完毕了。
曹军长儿子的周岁宴本来应该在十月中旬,但是为了大家方便,就定在了十一长假的第五天。九月底,豆豆妈忽然打电话来,说是在家呆的太闷,想趁着假期邀秦清去香港转转。
秦清只说走不开,豆豆妈道:“你忙你的,我带盈盈和豆豆,我们娘儿仨去逛,人家的孩子早都去过了……”说着便叠声叫盈盈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