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陈则悉说。
“那不是怕你忙么。”我觉得这么说,陈则悉应该会觉得我很体贴懂事,这样他估计就会多喜欢我一点了。
“我不忙。”
“那我明天想吃糖醋排骨。”我说。不再跟他客气,纯粹是故意为了给他制造麻烦。但陈则悉居然也真的应下来,让我明天在家乖乖等他。
晚上和李湘宜聊天,她让我以后不要这样不辞而别,可我跟个孤儿也没什么区别,没有需要告知的人,也没有必要道别。李湘宜说她是把我当朋友的,我开始感到迷茫,这话方小鱼也对我说过。原来我是有朋友的。
我不大自在地含混过去说知道了,李湘宜才换掉了那副严肃的语气。
她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不停地换着电视频道,无厘头地说我想开水果店。
最后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她以后要给她打折。
她可真会占我便宜。
其实开水果店很好,那样我就可以带新鲜的水果给陈则悉让他给我榨水果汁,存了心要压榨这个免费劳动力。
真不妙。
连开个水果店都能拐着弯儿地想到陈则悉身上去,他对我的影响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很难说陈则悉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但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大概是不可或缺。我总觉得离开他并不会对我的生活有任何影响,后来发现他在我身上施加的咒语让我无法再计划逃走。
我没有解咒的方法。
第33章
我随意打开手机看了看推送的娱乐新闻,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爆炸性的头条。
标题赫然写着:林安患病后首次半夜幽会年轻男子。
我想着林安和他男朋友不是分手了么,好奇地点开来,仔细一看照片差点把手机摔了。
神他妈幽会年轻男子!
那天和林安在岸边说话被狗仔队拍了下来,不过还好因为光线的原因,拍得比较模糊,看不清我的脸,估计除了我自己,没人能认得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三天,还是有无良媒体出来炒作,我看着评论里的恶言恶语,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林安看到会是怎样的心情。
最关心这种八卦的估计得是方小鱼,果然这报道没出多久他就给我发消息。
「卧槽他不是得艾滋了吗,怎么还敢约炮?」
我很无语,打字过去。
「你仔细看看,那男的像不像你爹。」
「?」「你是林安的铁粉吗,为什么要骂我!」
「上面那人他妈的是老子。」
方小鱼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过来,接起来就是一通咆哮,方小鱼问我是不是疯了。
我言简意赅地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告诉了他,方小鱼终于冷静下来。
“陶尔,你真该找他要个锦旗。”
“锦旗有个屁用,不如给钱。”
“操,你这个财迷鬼!”
我“切”了一声把电话挂断。本来锦旗就没什么用,不能吃也不值钱,拿回家还占地方。
陈则悉来的时候我还在沙发上睡觉,枕头被我乱七八糟地垫在脑袋下,姿势扭曲,睡得不太舒坦。门铃声拯救了这一场憋屈的睡眠,我起身开门,陈则悉看了看我,道:“在睡觉吗?”
我把头发使劲儿往后薅,松开手,发丝又落到了我的眼皮上,戳得我痒痒的直眨眼。
“嗯,看电视不小心睡着了。”
陈则悉没有穿西装,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不少,我也是在这一刻才觉得他真的比我小一岁。这样想就忽然觉得好丢脸,比我还小的陈则悉正在厨房给我做糖醋排骨,而我坐着什么也不干。
——然后我就决定去捣乱。
我站在陈则悉旁边看他往锅里加各种调料,排骨渐渐变成了酱色,飘散的香味带着点儿甜,我看饿了,拉着他的胳膊晃:“什么时候能吃啊?”
“还要等一会儿。”陈则悉说。没有甩开我故意添乱的手。
我抬眼看他,陈则悉工作的时候很认真,给我做饭的时候也是。我家的厨房并不宽敞,陈则悉也不抱怨,个子很高的一个人委身于此,也不管自来水和油渍沾上昂贵的衣料,只是一心一意地为我做着糖醋排骨。
好像这就是他愿意为之倾尽一切的事。
“陈则悉,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我忽然说。
方小鱼曾经问我相信真爱吗。
我说世界上没有真爱。睡美人永远也不会醒,王子救不回白雪公主。
其实我撒谎了。
事实上我和方小鱼一样知道真爱是存在的,只是发生的概率太小,小到我宁可相信自己会得肺癌。???
现在我同意方小鱼关于爱情的种种天真发言了,他口中那些令我嗤之以鼻的美好畅想,最终在这样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天真切地发生在我的面前了。
这的确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但遇上了就如同陨石袭击地球一样避不开。我站在最中间被砸得粉碎,就算给我重头再来的机会,我大概会笑着再次拥抱这颗陨石。
陈则悉整个人愣住了,转头看我,有些不太确定:“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我转身走出厨房,留下他一个人对着一锅排骨继续发愣。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陈则悉端着排骨放到桌上,叫我去吃饭,我意犹未尽地看着综艺,有些不想动,嘴上说着“等一会儿”。
等了很多个“一会儿”之后陈则悉忍无可忍地过来抢走了我手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我躺倒在沙发上耍赖,“我看完了再吃。”
“吃了再看。”陈则悉瞪我。
“吃完了就没了!”
“那就看重播。”
我不情不愿地坐到饭桌前,不过在吃下一块糖醋排骨之后,我的怨念就彻底消失了。
“哇,陈则悉,”我满足道,“好吃。”
他没有动筷,一手支着下巴看我,衣袖滑下几寸,凸起的腕骨在手表的禁锢下显得很诱人。
“嗯,多吃点。”
“你呢?”我乐滋滋地咬下纤排上的肉,忍不住感叹这似乎是比方便面要好吃得多。
陈则悉没说话,只是保持注视着我的姿态,好像只要看我这样吃下去,他也足以饱腹。
“刚才,在厨房说的话,”陈则悉说,“可以再说一次吗?”
“不行,”我笑着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因为现在不止一点喜欢你了。”
陈则悉好像忽然止住了呼吸,很缓慢地眨了下眼,似乎是不太能相信,我放下筷子,凑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眨眼,轻轻说:“喔,是两点了。”
我发现虽然面上看起来仍然是波澜不惊,但陈则悉的耳朵好像有点儿红。
我偷笑着给他夹排骨:“喏,我最喜欢的纤排。”
他又给我夹回来:“你吃。”
“干嘛,又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了,你是以后都不给我做饭了吗?”
陈则悉没有要吃的打算,把装着排骨的碗推到我面前,“都给你。”
我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满足了,吃完以后自告奋勇要收拾碗筷帮忙善后,在我磕坏了第三个碗的时候,陈则悉及时把其他的碗从我的手里解救了出来。我手上还有洗洁精泡沫,在水龙头下冲干净了也不拿纸巾擦干,全擦在了陈则悉的手臂上,陈则悉倒不生气,只是说我幼稚。
听起来像是数落吧,可他的嘴角却又上挑着,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嫌我烦。
下午陈则悉说他不去公司了,我有点惊讶,毕竟他是个工作狂,从不迟到早退,身上也没有染上富家子弟半分的纨绔,向来按时上班下班。后来看到他隐隐有些不安的眼神,我才后知后觉般地明白了他究竟在顾虑什么。
“我没事儿。”我朝他微笑道,“下午我就在家看看电视。”
“那晚上呢?”
“去酒…”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掐住了腰,我只好住了嘴,想想又气不过,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懂不懂?”
“行,不动手。”他了然地答道,随后就欺身来吻我,舌头顶进我嘴里,存心勾引人似的滑过了我的唇齿。
我就这么傻乎乎地被他尝了个够。
陈则悉伸手摸了下我的下巴,我回过神来捂住了脸,吱哇乱叫:“哇,陈则悉你耍流氓!”
“我没有。”他睁着眼说瞎话,“是你让我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