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重新把铺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她这回看,与上回不同。上回看的时候,还是旁人的铺子。这回再看,就是自己的铺子了,越看越觉得合适,这铺子要是做酱肉,一准差不了。她看过一遍,已把铺子要装修的格局和摆设,了然于心。
后厨彻底擦洗一遍,她喜欢干净,做的吃食也要干干净净才安心。店铺的墙面也重新刷了白漆。后厨的用具能省则省,有现成的,就不买新的。店里面的两套桌椅重新再上一遍木漆,就像新的一样。雪白的墙面太单调,她就想画两幅画挂上去。她在原来的世界里,学过画,但学得不精,只是无聊的时候自己画着玩的。因此,她画了好几幅,看了又看,还是觉得挂不出去。
陈致远看到她画画,倒是来了兴趣。
“你还会画画?我从前怎么从没见你画过?”他说,“要不我在你的画上题几个字?”
“找张白纸,重新题吧。”木蓝说。
于是,陈致远重新拿着白纸跟毛笔,问她,“要写什么字?”
几个孩子也围在一旁瞧热闹。
“要不,写个’淡泊明志‘?”巧心说,老师刚教的,她觉得这几个字的立意好。
木蓝忍不住笑了,“这是做买卖,又不是做学问。”
“那就’日进斗金‘?”
木蓝还是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那就一张上面写’三餐四季‘,另一张上写’一蔬一饭‘。”
“都听你的。”陈致远认真地按照木蓝的要求,郑重落了笔,写完后拿起来吹了吹,“如今都写钢笔字了,不常写,都生疏了。”
木蓝看了,惊讶他的毛笔字写得真不错。
“都是小时候练的。那时候还没钢笔,都是练毛笔字。”陈致远说。
木蓝把这两张字拿去装裱了,挂在了店铺雪白的墙上。
旧店的招牌摘走了,得换个新招牌。有木老爹当初的话在先,木蓝是不好再用’清和木记酱肉‘的招牌了。木蓝订做了一块’兴盛源酱肉‘的招牌。
开张这天,木蓝买了一串鞭炮来放。陈致远专门从十八里铺告假赶了回来,巧心去了学堂,而阿宝跟巧灵两个则是兴奋地跟在她后面看。
“娘,我来点吧。”阿宝说。
木蓝有点担心他被炸着。
“不碍事,我像他这么小的时候,过年家里放炮都是我点的。”陈致远笑着说。
“爹,我也要点。”巧灵争着说。
巧灵跟着阿宝和巷子里的几个男孩子玩惯了,胆子渐渐也变大了。模样看着萌,但喜欢玩的,却跟男孩子一样。从前她还怕虫子,现在随手就抓只虫子在手上玩,还咯咯笑。眼下看见哥哥点鞭炮,她也在一旁跃跃欲试。
“那可不行,你还小。”木蓝把她拉到一旁。
放完鞭炮,算是正式开张了。开张第一天,木蓝在门口贴了张新店开张前三天打八折的广告宣传。
南街本来就是卖吃食的地方,来来往往买吃食的人多。见了新店铺开张,招牌虽瞧着眼生,但店里的掌柜的,好些人都是认得的,知道她原先在北街摆摊卖酱肉。
有吃过她摊子上酱肉的人,知道她做的酱肉味道好,见她开了新店,还有优惠,便顺道买些回去。
没吃过的人,见买的人多,也问,“这家酱肉好吃吗?”
买的人答:“好吃,全正源县也找不出第二家能做出这个味道的。”
这样一来,买的人更多,还不到半天的工夫,今日份的酱肉已售卖一空。
“明天多做些。”木蓝笑着数钱,收钱的木匣子里大多都是铜板,也有些银元,把木匣子装得满满当当。
“往后,你们就在店里待着玩,咱们再也用不着日晒雨淋了。”木蓝对两个孩子说。
从前摆摊做买卖的时候,她最怕的不是苦,也不是累,而是下大雨。一下大雨,摊子就摆不成了,那天就没有进账。要是赶上正摆摊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她还得带着两个孩子找地方避雨。在别人店铺的屋檐底下避雨,常常被人赶,说她卖酱肉的挑子太占地方,碍着店里做买卖。
现在好了,有了自己的店铺,哪怕是小了点,但也能遮风挡雨,下雨天也能做买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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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婉婉穿成了民国文里赵家的七小姐。
赵七小姐端庄懂事,家里的长辈都疼爱,未来的婆家也喜欢,却偏偏有个嫌弃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明里看不起她,嫌她保守沉闷没意思,暗里和学校的女同学暧昧不清,闹着要退婚。
直到有一天,赵七小姐的画风突变,剪了清爽的短发,穿起了最时髦的洋装。她钢琴弹得好,油画画得好,还会写新诗……不仅如此,最后还考上了令未婚夫望而却步的名校,留了洋,事业风生水起。
看着她在舞会上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原本闹着要退婚的未婚夫悔不当初。
赵婉婉:“晚了!”
阅读指南:
火葬场追妻追不到,女主值得更好的。
第28章
木蓝铺子里的生意出奇地好。有人买了酱肉带着就走,也有人让木蓝切好,码在盘子里,就在店里的桌子旁坐下,吃点酱肉,喝些小酒。
于是木蓝做酱肉的同时,也会做些凉拌菜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卖。
店里地方小,只有两套桌椅。但正源县地方也小,大家都混个面熟,索性也不管熟不熟,都拼桌坐,天南海北地小酌闲聊。
听着店里的顾客闲聊,木蓝消息也灵通了许多,对于外面的局势,也有了些了解。
眼下许多地方都有军阀在打仗,前段时间本省新来了位刘大帅,手段很是了得。这才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地盘就从邻省扩大到了正源县所在的省。
“哎,你听说了吗?这刘大帅好像还是咱正源县的人。”一位客人喝了口酒说。
“你说的,是新来的刘大帅?曾在北洋军里的那位?”另一人听他这么说,先是惊讶,接着便摇摇头说:“这不可能。我在咱正源县半辈子了,也没听说咱们这出了这么号厉害的人物。你准是喝多了。”
“真是,我骗你做什么?我有个表亲在警察局的胡局长身边当差,有一回陪着他上省城拜见刘大帅,亲耳听见他说了一口地道的正源话。”
方才不信的那人又转头问其他人,“你们听说过咱们正源县有刘振德这个人吗?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说过。”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说,在这里土生土长,从不曾听过。还有人劝说,快别提刘大帅的名讳,免得被有心人听去,生了事端。
正好那日根生娘也在,听了后,叹口气悄声对木蓝说,“根生他爹从前也在北洋军里做事,这么些年没有音信,眼下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这人跟人的命,咋就差别这么大。”
木蓝劝她说:“人要往前看。”
根生娘点点头,“也是,我跟他商量着,挑个日子过了明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看着很不好意思。“只是,就不摆酒了。到时候我在家备些好酒好菜,咱们两家人坐在一块儿吃顿饭。”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今月楼的伙计张年。
木蓝说:“这是好事啊。日子选好了,你告诉我一声,到时我备一份礼,带着孩子们过去。”
木蓝忙着做买卖的时候,阿宝跟巧灵就蹲在店铺门口,逗隔壁铺子门口的花猫。这只花猫她那天来看铺子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它蹲在隔壁铺子门口喵喵叫。
“娘,它怎么躲在隔壁铺子门口不理我?”阿宝问。
隔壁铺子是卖肉脯的,店里的掌柜的有时心血来潮,揪一点肉脯或是鱼干什么的,喂喂这只流浪的花猫。因此,这猫时不时便蹲在隔壁店铺的门口喵喵叫。
“娘,这只猫是不是没有主人,我可不可以把它抱回家养?”阿宝又说,“它还可以帮咱家抓老鼠呢。”
“那也得看它愿不愿意呀。”木蓝笑着逗他。
巧灵似乎对铺子里收钱的事很感兴趣,有事没事就在一旁看她娘收钱。木蓝收了钱,她在一旁跟着数,“一个铜板……两个……三个”,最多能数到二十个。
来买酱肉的主顾见了,都说这小娃还不到柜台高,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她就会数钱算账了,往后准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