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是，不过我父亲比较希望我出国。”沈星见说道。
“出国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参加高考了？”方雪锦眼睛亮了亮，“那我也想出国！”
沈星见：“……不用高考这么开心？”
“那当然！”方雪锦撇嘴，“三中的压力算小的，高三以前都还有空玩玩，春游也排上了，但是等升了高三，一样忙的天昏地暗。”
“就是那种，你有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老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为啥要跟这么多人抢那根独木桥？”方雪锦也有点纳闷，他是真受不了高考那压力，他喜欢在学习与玩乐之间找个平衡点，真怕升了高三这个平衡点就被打破。而不幸的是，他哥目前还不是很同意他出国读大学。
他情绪一来，显然忘记了眼前的恐惧，顺着沈星见的力道一阶一阶走的飞快。
沈星见没提醒他，环着他的手稳稳当当，道：“这样啊，那我也参加高考好了。”
他说的随意，仿佛参不参加就跟吃不吃饭一样自然。
“你可是老田的希望，他还指着你捧个状元回来。”方雪锦道。
“唔，那你想不想成为状元的男人？”沈星见略一思考，低头问他。
方雪锦：“？？？”
“谢谢，不想，滚。”
沈星见笑起来，接着松开他。
方雪锦一愣，心里猛地一慌，下意识去抓他的手。
沈星见被他抓住，含笑看他。
方雪锦一看，他们已经走完那一截木梯，在悬空长廊上站着了。
林瑞站在长廊尽头，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见他们过来，立刻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啊！那么磨蹭！”
“爸爸们的事少管。”方雪锦没好气地走过去，道。
陈听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正拿着手机拍风景，见他们过来便笑了笑。
“走了走了，前面就是庙了，听说后山还有桃花林，亏死了，咱们这条路又远又全是树，没意思。”林瑞拽了拽方雪锦，说道。
方雪锦被他拉的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往前走。
沈星见也跟在后头，没想到才走了几步，陈听突然叫住了他。
“沈星见，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前头的方雪锦和林瑞全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们。
方雪锦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微微眯眼，视线在陈听身上过了过。
他不笑的时候，那层精细着养出来的矜贵气和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便全部冒了出来。
林瑞极少见他这副模样，方雪锦开朗爱笑，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人缘好，脾气虽然娇，但很少真的生气。
上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还是上学期和谢应庭对峙，后来就是众所周知的，他把谢应庭揍进了医院。
林瑞打了个寒颤，看向了陈听。
陈听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浮现一抹哀求。
林瑞僵住了。
凉亭里那些话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滚，他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说说话，应该没事吧？
这里开阔环境，前后都随时可能有人经过，陈听应该不会想做什么吧？
林瑞看向方雪锦。
方雪锦看向沈星见。
沈星见皱着眉，道：“就这样说。”
陈听的脸色一下哀戚起来，几近绝望地看着他。
林瑞又看了看方雪锦，试探道：“要不……我们先去庙里转转？”
他说的极其犹豫，毕竟以他和方雪锦的关系，按理说不应该帮着外人说话。
但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搭线了，还是真的被挑动了那一点同情心，林瑞看着这个男孩子脸上悲哀的表情，觉得自己不开口说句话都仿佛罪大恶极。
方雪锦瞟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神色冷漠抬脚走过来的沈星见，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停下，道：“你自己处理，我在山顶等你。”
沈星见脚步顿了顿，仍是往他这儿走，脸色淡淡的，却又极其冷峻，他还要开口说话，方雪锦却伸手按了按他肩膀，道：“说清楚些也好。”
他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山顶走去。
沈星见还想要再跟，抬脚却又停下了。
方雪锦闷闷不乐地一路疾走，上了山顶。
他心里心烦意乱，也不想理身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发小，打发他自己玩，便漫无目的地在山顶乱逛。
山顶是个大平台，建了座庙，这庙倒也不能说是荒废，只是没什么香火也没有僧人，一应管理都是景区的工作人员。
庙里人不多，估计是都往后山玩去了，反倒透出几分安静和清幽来。他不信佛，此刻却也被这层清净稍稍安抚。
他往后头走去，里面供奉了一尊半旧不新的大佛。
方雪锦的视线首先落在了佛身上，接着才看见跪在塑像前的人。
林念知？
他抬起的脚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里面的人却没察觉到门口有人，虔诚地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几句话，接着庄重地叩了三叩。
那人叩完，又安静地跪了一会儿，才起身转过来。
接着就被站在门口的方雪锦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几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方、方雪锦？”林念知的脸一下红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喊道。
“啊。”方雪锦也没什么心情，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你你没听到什么吧？”林念知一脸惊慌忐忑，话说的飞快。
方雪锦的视线在他身上落了落，又挪开，抬脚踏进来，在佛像前站定，才回道：“没有。”
林念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方雪锦却头也没回。
林念知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轻手轻脚地从地上爬起，站在方雪锦身后几步的位置，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方雪锦没说话。
林念知站在他身后手足无措，不停地回想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还是，他仍然在意上一次的事情？
林念知又懊恼又后悔，上次怎么就什么都没准备就脱口而出了呢？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上次的事，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雪锦不说话，只慢慢地在殿里走着。
林念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见他没什么反应，一咬牙便道：“方雪锦，虽然上次的表白很贸然，但我是认真的。”
“从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就上心了。”
“我偷偷地打听你的名字，卡着能遇到你的点出现在你会出现的地方，每一次偶遇都会让我开心很久。”
“我不想只和你做点头之交，方雪锦，我喜欢你。”
林念知在他身后，坚定说道。
方雪锦回头定定地看他，他的情绪不高，和上一次被吓到的落荒而逃明显不同，林念知甚至无法在他眼中看到什么波动。
“你拜的，是什么佛？”他突然说道
林念知一愣，急忙答道：“是文殊菩萨。”
“文殊菩萨。”方雪锦重复了一句，道，“你与其求佛祖保佑你学习，不如放弃喜欢我，或许能从沈星见手上重新夺回你的第一名。”
林念知脸白了白，沉默了一下，道：“我求的不是学业。”
方雪锦微微有些困惑。
“我求遍诸天神佛，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喜欢你。”
林念知低着头，喃喃道：“那么多神仙，只要有一个愿意保佑我就行了。”
方雪锦：“……”他没想到林念知会这么说，一下怔了怔。
“林念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一下又传来一声怒吼。
方雪锦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见谢应庭站在门口，手中捏着几枝桃花，一脸怒容，显然听到了林念知说的话。
他大步走了进来，一手拎起林念知的衣领，眼神冰冷表情凶恶：“我叫你离他远一点！”
林念知被他拽着衣领，却毫不退让，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谢应庭，你除了会挥拳头还会干什么？你甚至到现在都不敢挑明心意。”
谢应庭：“……你！”他一下暴怒，捏着桃花的手骤然用力，直接将那一束枝条齐齐掐断。
方雪锦眉心一跳，感觉再不出声就要出事了，便连忙阻止道：“谢应庭！放手，冷静点！”
谢应庭喘气声渐响，显然气的不轻，但方雪锦的声音让他强行冷静，他猛地松开手，林念知如同一个布娃娃一样被他丢在地上，大口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