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着绝不让你抄的精神,每逢考试收拾考场人人都要把桌上桌下的东西清空,夸张的还会把平时留在桌面上的铅笔字迹也擦得一干二净,全面杜绝“不公平”现象。
如果不是英语有两份卷子,徐天瑞随手丢了一份进桌肚,他可能考完结束也不会发现桌肚里居然藏了东西。
那纸条卷进了英语卷二的卷子跟答题卡中间。
徐天瑞发现这个宝贝时监考老师离他不超过两米,转身就能看到让他无法自辩的“赃物”,徐同学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翻过卷子把纸条压在了底下。
等老师一走远,他迫不及待地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她让我帮忙跟你道个歉,说她上次做的太过了,她也没想到老五会从那里经过,弄成了那副惨样,话说易哥,”徐天瑞头往前凑了凑,“我记得那次被老五带走的不是姚哥吗?她为什么跟你道歉?”
姚屿听完,若有所思地挑起自己碗里的菜。
人遇到八卦总是变得勇敢,徐天瑞压抑了几天的勇气值在此时到达了顶峰,毫无求生欲的连声问:“为什么?为什么?”
就见易羿斜着眼睛漠然看过来,三个字终结了他蓄势待发的下一句:“不知道。”
徐天瑞:“……”
徐同学哽咽了,他确实存了看戏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考场拆纸条,但他想看,易羿却没有演的意思,眼见他要跟下句,直接说:“吃饭。”
姚屿转头看了看徐天瑞的脸色,有点想笑。
憋了半天,徐天瑞无奈地自己给自己搭了个台阶:“看来是我多管闲事。”
他手伸进自己口袋:“对了,纸条在我这儿,给你吧,这破事我还是不管了。”
易羿看都没看便拒绝:“不要。”
徐天瑞却脸色一变,直接把口袋底拎了出来:“操,我纸条呢?”
他瞬间反应过来:“操,不会夹卷子里了吧?”
带着百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徐天瑞苟延残喘,艰难地喘完了剩下的几门考试。
第三天下午,最后两门考试结束,头一天的数学和英语都批的差不多了,全体高一陷入了强烈的考后恐慌之中,考前再大的心经历了九门课的折磨这会儿也磨的光秃秃的,只剩内里脆弱的小心脏。
徐天瑞的心,直接碎了。
他的纸条的确交上去了,只不过不是夹的,是沾在了答题纸上。
被老师拎到办公室时他慌的一比,好几次提醒自己错不在他,可一想到他的失误连累了一二三四……总共N个人,其中还有他亲爱的姚哥和易哥,他就想给自己跪下。
办公室里好几个人,除了孙冬灵,十班的班主任、英语老师,包括伍万群都挤在了里面,曹小凝坐在一张靠背椅上,被这群人围在中间。
“过来坐。”孙冬灵喊被这阵仗吓的手脚无处安放的徐天瑞。
“知道把你们两个找过来什么事吗?”伍万群率先发话。
“你也是真能作妖,”他点了点曹小凝,“国庆前我才跟你谈过话,结果你又搞出这么个幺蛾子,你要我怎么说你好。”
心梗的快要倒地的伍主任连连叹气:“你们就不能乖乖听一次我的话?”
徐天瑞很有眼力见地“主任,我错了!”
“你错什么错?”伍万群没好气地说,“看你把人坑的!”
徐天瑞:“……”
两个人对过口供之后,徐天瑞就被赶了出去。
临走前英语老师赏了他一句:“这次考试你就别想了,扣你30分还是50分,等我看看你的成绩决定。”
徐天瑞忍住悲伤,死皮赖脸地扒着孙冬灵的办公桌:“老师,那没易哥什么事了吧?”
“他有没有事有你啥事!”伍万群怒吼。
徐天瑞忙不迭溜了。
对供期间来了好几位来拿试卷的课代表,经由他们的嘴,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级。
八卦最终回到康小灵通的耳朵里时,已经被添油加醋地做成了相当夸张的版本。
“我操,老徐,”康蒙简直不想跟人承认徐天瑞就跟他隔了一张位置,仿佛智障会传染似的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以后打游戏别跟我组一对,猪一样的队友不封给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是故意的吗?”徐天瑞很想大声反驳,鉴于易羿跟姚屿都坐在他身后,他暂时没有那个勇气甩脾气,于是便在面部表情上拼命使力,凶神恶煞地瞪着康蒙。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老徐,”康蒙一边给他那些同学辟着谣一边数落,“你看看你给大家造成了多少困扰?你想过那个女生的感受吗?不说失恋,就这传的全年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她心里该难受成啥样?”
徐天瑞被噎了一嘴,支吾半天撂下一句:“你放心!我会找她道歉的!”
说完这句话的当晚,徐天瑞就在晚自习后拦路截到了面色苍白的曹小凝。
十班的状况比其他班都要糟糕,班主任大概是在全班面前批评了她,操场事件时跟着曹小凝的另一个女生不见了踪影,周围人经过时虽然不是故意,但也会下意识地多看她两眼。
背后如何讨论,就不必想了。
徐天瑞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人站到曹小凝面前时,话已经不会说了。
不过他没尴尬几秒,边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曹小凝的脸色一变,徐天瑞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就看到身后跟了个拉走所有仇恨的身影——不是姚屿是谁。
徐天瑞傻愣了半天才问:“你怎么来了?”
姚屿偏头看了眼曹小凝:“我有东西忘在考场了。”
而跟姚屿一起过来的,还有此次话题的另一个中心人物:易羿。
这两个人往漩涡中心门口一站,立马把气氛推向了深渊。
“不是,你拿东西,那易哥呢?”徐天瑞问。
“我陪他。”易羿答。
徐天瑞在门口支棱着,半天也没看懂他们为什么这时候出现。
曹小凝的神情有一些呆滞,直到姚屿站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向后退了一步:“对不起……”
“别道歉,”姚屿说,“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尺掉你们班了。”
“啊,”曹小凝梦游般地点了点头,“什么尺?掉在哪里了?”
“直尺,我考场座位的抽屉里。”姚屿朝十班教室扫了眼,窗口试图拍照的男生悻悻地放下手机。
“麻烦了。”他看回傻站着的女生。
曹小凝应了声,不用问就准确地找到了姚屿考试坐的位置,从抽屉里摸出那把尺,出来交还给姚屿。
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姚屿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曹小凝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眼眶慢慢漫起一圈红色。
“走了。”姚屿对她说。
“姚哥,”徐天瑞看着他的动作满头问号,\"这就走了?\"
“我走了,你爱走不走。”姚屿用尺抽了抽他的背,几步迈到楼梯口。
出乎姚同学意料的是,叫住他的并不是徐天瑞,而是全程像一个字都没说,也没动的易羿。
“怎么了?”姚屿停下来问。
易羿对他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周围的人隐隐有了骚动,相对于姚屿找尺这种剧,他们更乐意看八卦男主和女主的对手戏,一个个地把耳朵竖得老高。
“曹小凝。”易羿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我只有一年。”他说。
姚屿斜伸在外面的腿缓缓收了回去。
“你知道一年后会发生什么吗?”易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用力地撞进了姚屿的耳朵,“我会回英国,你也会选科分进新的班级里,实在没必要弄成这种局面。”
他的言下之意,“我们不可能”五个字简直呼之欲出。
曹小凝微红的眼睛彻底要崩溃了,姚屿注意到她的表情,一股无名之火当即熊熊燃烧起来。
“你说什么呢?”他上前拉住易羿的衣服,“我才刚把她哄好你就这样,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不能改天再提这个问题?”
“不能,”易羿镇定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转过头看着他:“我说了,我只有一年,实际期限十个月,现在过去了两个月,还剩八个月。”
“你明白吗?”
姚屿重重地喘了口气,瞪着他说:“我不明白?”
“哎姚哥易哥,”徐天瑞冲了上来,“这、这你们两个怎么要吵起来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别闹别闹,尺找到了就回吧,走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