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不让他进来姚屿觉得自己就太不男人了,索性侧身让行,把门重重关上,随后一脸镇定地坐回电脑前,写他的实验报告。
浴室里水声阵阵,门缝里漏出些许暖光,春日的夜晚有些凉,窗户上沾了白天的细雨留下的水痕,慢慢被一片雾气遮挡起来。
姚屿原本觉得温度刚好,此时不知是被搅了思路有点急,还是生出了莫名的情绪心烦意乱,忽然有点热。
他脑中窜出和易羿住在学校宿舍的画面,也是两个人,一间浴室。
那里的门都是木门,房间狭小通风不畅,从前他相当厌恶别人洗完澡后浴室里的水汽氤氲,后来却推着挤着非要易羿先洗。
得来的报应就是,人躺到床上之后,一撩就炸。
姚屿不自觉扫了眼自己的床,发现被子摊歪了,床边的部分一边长一边短,中间有他刚才瘫上去时压低的凹陷,略不美观。
他的手脚好像被魔鬼控制了,魔鬼抓着他的手替他整理好了被子,还把平常被他用来抱的枕头摆到了用来枕的那个边上。
就很到位。
到得他想扇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易羿从浴室里出来,在姚屿脸上读到四个字:生无可恋。
“想什么呢?”他走过去问。
姚屿对自己的小心思十分沮丧,这算什么事?追人的人还没有多少动作,被追的倒想的挺多。
丢人啊,他想。
易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长手长脚从宽松柔软的布料探出来,换下来的衣服却不知所踪。
姚屿丧了一阵注意到这个细节,转头答:“我想,你衣服呢?”
“在浴室里,”易羿说,“明早拿。”
“睡不睡觉?”他又问,“天不早了。”
见姚屿一脸呆滞,仿佛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易羿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借个浴室吧?”
姚屿:“……”
隐形的台阶搬到他脚下,姚同学当即踏了上去:“只是?是谁说只是借用一下浴室?”
易羿很不要脸地答:“我困了。”
困了就怪了。
他往前两步把姚屿抵在桌上,咬了下嘴唇,嗓音低沉:“为什么理床铺?”
姚屿惊:“什么?”
易羿说:“枕头,你动过了。”
姚屿:“……”想骂人。
易羿:“我本来是只用浴室的。”
姚屿没试图和他理论,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迅速认罪是最明智的选择,更何况他很快被亲得没了魂,眼里盈起水光。
易羿吻得越来越凶。
混沌一片的时候,他听见易羿问:“你答应了吗?”
他脑子不大好使:“什么?”
“我在追你。”
“……”你明明在霸王硬上弓。
姚屿握住易羿的手臂,知道自己收不回来。
决堤的感情出了闸门就无法阻拦,漫进他的血液,钻入他的骨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喜欢易羿。
从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还会一直喜欢下去。
姚屿下巴靠在易羿肩膀上,在他耳边咕哝了一句,感觉到他身体一僵。
腰上被一只手圈住。
“你长高了。”易羿喘着气说。
这个话题姚屿还算喜欢,配合着“嗯”了一声。
易羿低低笑了,说:“这里怎么没变?”
姚屿:“……”你找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了床上,手触到了凉凉的被子,光溜溜地被卷成了一个寿司,动弹不得。
寿司师傅爬上来从背后抱着他,嗓音染着笑意:“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就没这么容易混过去了。”
姚寿司半眯着眼睛睨着他,满眼不屑。
师傅解释说:“什么都没准备,怕弄疼你,我真的只是借个浴室。”
姚屿:“……”行了你闭嘴吧。
这是他自从易羿回了英国之后睡得最早的一次,像喝醉了酒人断了片,除了边上的人之外,什么都记不住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手机在书桌上亮了又亮,醉鬼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着。
楚晴联系不上姚屿,方婧涵也找不到易羿,不放心的她让姚爷爷在医院里看着,自己往家跑了一趟。
日上三竿,阿姨买菜还没过来,家里窗帘全部拉着,屋子里昏暗一片,夜里攒着的凉气还没散去,空气有一点闷。
姚屿和易羿的房间离得不远,她把两扇门都敲了一遍,站在门口“抓人”。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太慢了,又晚了……跪
过0点了,这章是昨天的,今天还有
第99章
姚屿开门时,衣服是歪的,头发是乱的,动作慌张,眼神闪躲。
他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里看到他妈,钻出半个身子,问:“妈?有事?”
对着亲妈,带女朋友回家过夜都会尴尬,何况是有“前科”的男朋友。
他怕他妈受不了这刺激。
楚晴一身风尘仆仆,想说的话在见到儿子一头乱发满头乱飞时咽回了肚子,转而关心他的人:“你还没起?”
姚屿没有赖床的习惯,以前早睡早起,最近几年虽然晚睡,却没有推迟过起床时间。
所以今天这种赖床不起、电话不接,是极不正常的。
姚屿不擅长对楚晴说谎,含含糊糊应付道:“昨晚睡的太晚,醒过来有点累,躺床上又睡着了。”
睡得晚不大真,累和回笼觉倒不假,天绵绵亮时他按着作息睁眼过一次,被易羿抚着背又哄睡了过去,醒来就是眼下这局面。
楚晴松了口气:“找不到你,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没事就好,我回来帮你小姑姑拿点东西。”
“拿什么?”姚屿塞着门。
“你小姑姑手机没收了,在医院里太无聊,让拿几本书过去看,她说易羿知道她爱看什么书,可小方从早上一直联系不上他,想了想决定让你挑,”楚晴说,“你去书房里选几本,等阿姨做好饭我一起带过去。”
坑侄子的事姚薇仪也没少干了,姚屿还算平静地接受了。
“还愣着干嘛?收拾一下出来了。”
“……哦。”
姚屿重新把门关上,一转身易羿已经扣到上衣的最后一个扣子。
想起昨晚看到的,他不由有丝遗憾。
现在他和易羿关系不一样了,贼胆也肥了,趁人整理领口的功夫,挑衅般伸手吃起了豆腐。
咸猪手很快被逮捕归案。
“你妈妈等着,早点下去,”易羿把猪亲了个老实,从浴室拿了衣服,“我先回房了,你就说我不在家,薇薇姐那儿你拿两本专业入门书,别让她看得太伤神。”
这话让姚屿莫名有了偷偷摸摸的感觉,听起来不大舒服,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吃饱了豆腐的人乖巧地:“哦。”
“今天几点的课?”易羿问。
“傍晚的,吃了晚饭去也来得及。”
“出去吃吧,我送你去学校。”
“那能别开那辆火龙果么?”
易羿沉默片刻:“是你爷爷买的。”
“可只有你开了?”
姚屿扑上去抱住转身就走的易羿,笑得胸口直颤:“我错了我不说了,去他妈的火龙果,我们乘地铁去吧?”
易羿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被他一撞使了力,房门应声而开,门外站着被他们两个的动作惊住的楚晴。
姚屿一愣:“妈?”
“他、易羿的手机在茶几上,敲门没人应,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谁想到他在你房间里?
一楼沙发上,姚屿坐得端正笔直,听完他妈的话默默接道。
“你们……”楚晴脸色微青,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两个孩子低眉顺眼的样子并没有减轻她的怒气。
听姚薇仪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她这些年一直对“同性恋”异常敏感,费劲心力害怕儿子走上跟姚薇仪一样的路,谁成想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完全放下跟姚薇仪之间的芥蒂,就被亲儿子在眼皮下演了这么一出。
换做任何一个母亲,第一反应都不可能是祝福。
就像姚爷爷和姚立辉都喊“小羿”,她还坚持着叫易羿的全名。
楚晴皱着眉看着两人,想了想准备从易羿下手。
她刚喊出“易”字,被姚屿一声“妈”打断。
“妈,”姚屿观察她许久,说,“易羿不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