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从这人的话语中，隐约间听出了什么内在的意思......难道说，嬴惑竟然改变主意，准备和他一起继续走下去——对付妖魔了？
“你的意思是......你？”敖润的双眼中带着点期待与兴奋。
嬴惑低着头没说什么，而是一把扒拉开了敖广，从他面前抢走了一个包子，塞到了敖润的嘴前：
“吃饭。一会儿海洋馆就开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 结束
第31章 和谁睡？
“龙能幽能冥，能细能巨，能短能长，能于雨利万物，注雨以济苍生。”
这是写在第五场馆龙宫介绍上的一句话。
当初海洋馆在规划的时侯，其实是有特意进行一些能吸引小朋友的花招的。比如在海底环游，也就是在通往龙宫的通道那里，周围的展柜都是一些海虾海蟹，旁边的介绍还用讲故事的口吻写着“虾兵蟹将”的故事。
而当顾客们顺着这虾兵蟹将的通道来到龙宫的时候，便能够看到一副巨大的海洋生物画卷，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海洋之中。之前的那句话，便是这龙宫旁边的简介上的部分内容。
“能幽能冥，能细能巨......”
敖润在水中闭着眼睛打坐，念叨着这句话，感觉有点摸不到头脑。
“前辈？前辈——？”他喊了两声。
半晌没有人回他的话。
敖广这家伙基本上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待在敖润的身边，如果他不见了身影，那大概率就是去找别的小鱼小鸟们玩，而懒得搭理敖润了。
果然，敖润睁开双眼向四周寻摸后，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敖广。此时他正悠然自得地待在一条鳐鱼的身上，穿过重重混杂的鱼群，像是皇帝坐着自己的坐骑上巡视国民一样骄傲。
“陛下......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的。”
就在敖润准备放弃询问敖广，转而专心致志地吸收周围的水灵之气之时，他身后突然间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个人会叫他“陛下”，即白韶。敖润循声看去，果然发现满头银发的白韶正缓缓拨开自己面前飘摇的海草以及在其中躲藏的游鱼，来到了他的身边。
“沧海月明珠有泪”，滴泪成珠是鲛人一族最为广泛流传的特征之一，事实也确实如此。因而，每一位鲛人都天生拥有一双过分明亮如大海般璀璨的双眼，即便这眼睛似乎在深海之中毫无用处。白韶的双眸则是更为特别，深蓝的色彩正如他的鱼尾般，其中流动着星空般令人心旷神怡的静谧。
鲛人一族天生亦擅长纺织，每一位龙君的龙袍均是由他们亲手制作的，入水不湿。正是因此，他们的双手天生纤细灵动，修长好看。
看着在他面前化为了鲛人形态的白韶，敖润突然有一种自己穿越了的感觉。仿佛此时身处的并非只是海洋馆的水族箱，而是那曾经真正的东海龙宫。这种梦境与现实突然之间的交错，令他心神一荡。
“其实也没什么，”敖润对来到他身边的白韶说道，“就是在想，如果以现在的修炼速度，我要到什么时侯才能赶上曾经灵气充沛时代，一条普通龙王的实力高度？”
白韶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一千年吧。”
“......”敖润脸部肌肉一抽，“一千年，人类都飞出太阳系，定居外星球了！妖怪还算个鬼？”
“也不能这么说，”白韶在尽力开导他，“实力都是相对的，妖魔们变弱了，陛下你尽管再不如曾经的龙王，血脉放在那里，修炼速度也比他们要快得多。只要比作恶者要强就足够了，没必要和曾经的龙王或者神仙们比。”
“道理我都懂，只是......”
其实白韶说的话他当然懂。现在的灵气浓度，如果不是他还有信仰之力以及东海龙宫从旁辅助，上次斩杀黑蛇所耗费的力量足以让他待机两三个月的了。
他在乎的，是嬴惑。
一想到那个曾经万民景仰、香火旺盛、众神礼待，几乎掌管天地之南一切事物的老牌神仙，现在却总在夜店鬼混，说是当调酒师实际上就喜欢和别人聊骚的家伙，敖润就感觉有点难受。
他既是在为自己难受，也是在为嬴惑难受。为自己，他渴望拥有曾经嬴惑那般强大的力量与掌控力，他相信，倘若他获得了这般法力，必定会为天下人带来更多的福祉。为嬴惑，曾经的一方尊神就此沦落人间，任凭堕落，失去了为神的本心，不免让人唏嘘。
不过人家自己做出来的选择，敖润干啥要闲得无聊替他瞎操心呢，说不定嬴惑还真有啥苦衷呢......他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了脑海。
刚从白韶那边把头扭回来，毫无防备的敖润顿时被自己眼前那张放大扭曲的脸吓得抖了一下。
“何方妖孽！？”
只见，在他面前水族馆厚厚的玻璃上，一个人正把他的大脸贴在了玻璃上，弄得他面容都有点扭曲，一副“明中观察”的模样。
“是我。”
见敖润发现了自己，嬴惑淡定地把脸从玻璃上挪开了。顿时，本奇形怪状的面容恢复了他应有的正常模样。
为了躲避卫昱臣，嬴惑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都住在海洋馆了，更是经常性地大晚上在龙宫附近瞎溜达，借着水族箱中的灯光天天就盯着敖润。本身因为他行事低调，敖润基本上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今天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突然高调起来。
他隔着玻璃盯着浮在水中的白韶，白韶亦不甘示弱地回看着他。
曾经的龙王敖广老远就闻到了这水陆之间摩擦出来的□□味儿，一兴奋，摆着尾巴便游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敖润的发丝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俩。
“他俩又开始了——我喜欢！”敖广倒是不嫌事大。
嬴惑与白韶自第一天见面起就不太对付，这都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了，其彼此之间的关系仍不见好转。白韶还好，他不喜多生事端，是嬴惑天天有的没的就来挑事......比如说现在。
“你今天也睡在水里？”
撇开了视线后，嬴惑看向敖润问道。
敖润点了点头。
“老泡在水里不好，”看得出来，嬴惑是在尽力找借口，但显然他的借口非常的失败，“老泡在水里，皮肤会变皱。”
“？”敖润给了他一个问号，“老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水族。”
“我知道，但水族也需要偶尔睡睡床吧？不贴近人类生活一下，你还想着让人类喜欢你？”
原来睡床就能更加了解人类？懂了懂了。
见敖润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旁的白韶顿时有点慌。他先是不忘记剐一眼嬴惑，后忙开口对敖润道：“别听这个人瞎扯，陛下，龙宫里的子民们不比人类要重要么？你——”
“好吧。”
出乎白韶意料的，敖润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嬴惑那个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话给骗走了。
你明明一直都和我一起睡的！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敖润，却发现他已经开始向上游去，准备离开这个偌大的水族箱，到外面去了。
白韶一拍脑门，隔着玻璃与海水，狠狠地瞪了一眼外面的嬴惑。
......
敖润是有自己的考究的。
他近些日子白天就在海洋馆里遛弯，晚上就在水族箱里一躺，一天天过的比猪还要规律。对于嬴惑，虽然他们暂时同住于一个屋檐下，因为工作又或者白韶的原因，他们相处的机会却其实并不多。
今天既然嬴惑主动来找他了，敖润便干脆顺着他的话了。
他们并肩向敖润的办公室那边走去。和之前一样，为了防止自己看不清路，嬴惑依然和敖润凑得很近，俩人肩碰肩肘碰肘，不消片刻便来到了敖润给嬴惑的暂时落脚点处。
办公室的桌面上放着一份文件，那是前几天就递过来的东西。大致内容就是有一家给小学生准备的夏令营准备近些日子来海洋馆游玩，近距离观察研究水生动物什么的，希望与海洋馆进行合作。
敖润瞥了一眼那文件后，又看向了走向内室的嬴惑：“说起来这里似乎只有一张床，怎么办？”
嬴惑很淡定地指了指沙发：“你睡那，床归我。”
敖润：？
“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在本神睡过一周之后，这儿已经成为我的地方了。”嬴惑笑着说道，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床的边沿，并露出了个欠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