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姥姥,您穿件外套,咱现在去。”
“好好好。”
看着这颇像祖孙俩的两人,脚步一致地往外走,禾瑭心里五味杂陈,有种叫了许多年的姥姥要被人撬走的危机感。
她晃晃脑袋,把门关好往楼上走。
这次回来她带了工作,从开始跟拍《相思诀》,她就有意从事编剧行业,不想再单纯写小说。
这次和岑彧合作《棋王》,他引荐了一位影视公司的老板给她认识,洽谈过后觉得双方一些理念都很相近,她便接了他的邀约,开始创作她转行的第一部剧本。
不知是不是最近来了奚水镇,心境安和不少,写的时候也顺畅,一个下午没人打扰,能写出十几幕。
写到快结束的时候,楼下传来声响,她把文档保存好,下楼。
两个出去逛了一个下午的人刚进门,老太太走在前面,精神抖擞,林淮初拎着满满一手东西紧跟在后面。
老太太见她下来,忙说:“糖糖,快来帮小初拎东西,那么多东西拎一个手怎么行。”
林淮初已经把东西放下了,轻喘着气,活动手腕,“没事姥姥,这点东西,累不住我。”
禾瑭接着他的话尾:“就是姥,人可去部队参加过节目的,力气可大了,哪会把这么点东西放眼里。”
林淮初走过去,把左胳膊挂在她肩上,“那是,我不仅可以单手拎这些东西,还能单手抱起你,要不要试试?”
后半句,他放轻了声音压在她耳边说的,他还没那个胆子,当着人姥姥的面调戏她孙女。
禾瑭咬牙,笑得狰狞,抬起手肘给他腰侧来一下,他痛得连忙松手,捂住腰侧。
禾瑭理理被他压乱的头发,优雅地嘲笑他:“这么久了,反应能力还是那么差,哦对,还是那样不扛揍。”
林淮初伸出右手掌,竖起,表示投降,不敢造次。
禾瑭心情颇好地擦过他进厨房。
没一会被老太太赶出来,说今晚她给他们露一手,做一桌家乡菜。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在厨房给她打下手,今晚被赶出来了,她悠闲地去院子里闲坐。
院子种了些花,虽然冬天花都掉光了,但老太太还是每天浇水。
把一排不知名的花浇完,林淮初也出来了,站在她身边。
早上见着他时,她就有许多事想问,但刚来那会他看着有些疲惫,下午又出去了,一直没遇着机会问。
她放下洒水壶,侧眸看他,问:“阮祺有消息了吗?”
林淮初摇头,拾起一片黄色的叶子,捏在手里,“不过收到一封她写的信。”
“那她还……”
“不知道,信是她离开前几天寄出去的。”
“她说什么了。”
林淮初把落叶放回花坛里,扫起些泥土盖住,“她说她想去过一个人的生活,不用拖累别人。会试着把残缺的腿看成自己的特点而不是弱点,会去个很安静,没有太多人的地方,平淡地过完剩下的日子。如果以后有机会,会回来看我们,如果没回来,让我们不用惦记她。”
禾瑭听着,这样的一封信,是告别,但究竟是哪种告别,她也不知道,“那你觉得她还……”
“我愿意相信,她还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或许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没关系,我尊重她,而且我们家以后的门,永远为她开着,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我也相信,她还好好的。”
他的声音渐暗下去:“其实我知道,她不喜欢那种被禁锢的生活,她宁愿堂堂正正站在人前被骂,也不愿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偷偷哭。我之前,怕她再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一直把她藏着,却没问过她,愿不愿意接受我这样禁锢式的保护。”
禾瑭立马回应他:“不是的,不是禁锢,是疼爱,是不舍,阮祺也从没把你的保护当成禁锢,你为她做的,为她承受的,她都记得,否则离开前,她也不会发出那段音频。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件事,但为了你,她放下了胆怯和懦弱,你是她的淮哥,就如你说的,你把她当妹妹,她又何尝不是把你当哥哥。”
“所以我想通了,不再找她了,长大的鸟儿总会飞走的,我不能把她的翅膀给折了。只是希望她知道我心里挂念她,记得时常回来看我。”
禾瑭转了方向,对着他站,过一会,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一米高的矮墙边,“过来。”
她抬脚站上去,仰头望了一会,见一只飞鸟擦着夕阳的黄晕掠过,举起手指给他看,“你看,鸟儿无论飞出去多远,过完冬天总会记得回来的,无论这条路有多远,多艰难,这是它的故乡,故乡有它的牵挂,它不会忘的。”
他也抬头,顺着她的手去看,飞鸟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就飞走了,不留痕迹,天空依旧是那个天空,斜阳依旧是斜阳,并没有因它的离开逊色多少。
他们永远都保持着一个最好的状态,迎接远去的人归家。
眼睛盛满太多装不下的酸涩,他闭了闭,低头,等那股感觉过去了才睁开,看向还站在矮墙上傻乎乎的人,酸涩化作温软。
“下来吧,都多大了还爬墙,隔壁家傻二妞似的。”
禾瑭一腔安慰他的情绪消散,撇撇嘴,有些不满地嘀咕:“要不是为了你,谁要爬墙了。”
想起傻二妞的称呼,她有些气愤,下来的动作大了些,右脚被两块砖头间糊得凸出来的水泥硌了一下,人往右|倾,失去重心,直直倒下来。
林淮初一个箭步上去,还记得自己右手有伤,只伸出左手,便将人稳稳接住,抱在怀里。
禾瑭的头磕到他的牙齿,疼得直捂住,忘记了要从他身上下来。
林淮初收紧手臂,还把人往上掂了掂,说:“你看,我说了能单手抱住你的。”
第76章
男人健壮的手臂横在她腰间,隔着几层厚布料,似乎都能感受到温度。
禾瑭只觉,腰上像被上了烙刑,火辣辣的。
她往后仰,尽量不和他靠得太近,“放我下来。”
“不是要试试我能不能单手抱起你?”他倒打一耙。
“谁要试了,明明是你自己……”
“那就是我想试。”
禾瑭原想大声点来增加气势,却怕被老太太听见,“林淮初,你放我下来。”
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来往的人也可以看到里面,她不想丢人。
林淮初就坡下驴,忽悠似的口吻:“你答应我个事,我就放下来。”
“什么事?”
“做我女朋友。”
她的身体僵住,还在推搡的手突然停下,脸上有不可置信,但幸好,他没看到她的抗拒。
见她嘴唇一动,似是要开口,他抢先说:“别说你不喜欢我,半个字,不,标点符号我都不信。”
她原本也没想说这句。
“你先放我下来。”被他这样抱着,她有些紧张。
“放了你不跑?”
“不跑。”
林淮初语气不善地威胁:“敢跑的话你就等着被我抱一辈子吧。”随后轻轻将人放下。
禾瑭指着后边的长椅,打商量:“我能先去那坐着吗?”
她腿有些软。
他啧一声,不耐地说:“怎么那么多事呢,不就三个字,小学没学过吗?”
把人拉过去坐下,他也坐在她身边,最后妥协地问:“这样行了吧?”
她点一下头。
人在跟前,也没跑,大概是害羞,她没怎么敢看他。林淮初也不急了,耐心等着,反正他有时间和她耗。
禾瑭是等到先前那点点暧昧全都散进风里了,才开口说话。
她问他,一个很突兀的问题:“林淮初,你以后拍吻戏拍床戏,你女朋友吃醋怎么办?”
林淮初呆滞了几秒,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稳住自己,假装很平静地回答:“你还当我是小鲜肉能演偶像剧啊。”
“万一其他剧也有呢?”
他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告诉她:“用替身。”
这回倒是禾瑭惊讶了,一个拍武打戏都亲自上阵的人,居然要用替身来演吻戏。
“万一导演不让呢?”
“我已经渐渐转型做幕后了,除非有好的本子,当然,有好的本子我会自己投资,我说用替身,谁敢不用?”一股霸道总裁的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