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照例碰见了山羊胡老爷,这次他喜气洋洋地背着大竹篓去后山,之前努力开垦出来的作物丰收啦!卡罗拉大婶家的孙女已经可以被牵着小手磕磕绊绊地走路了,像一只可爱的雏鸟跌跌撞撞地抱住奥林的大腿,眨巴着眼睛叫大哥哥,还有屋前大树下,珍妮姐姐的母亲别扭地站在那里,偶尔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抬头翘盼村口的动静,她的女儿在上个月出嫁。奥林像一阵风一样迅速跑过,不然别扭的珍妮母亲又会拉住他,叫他偷偷去艾伦大哥家里瞧瞧珍妮姐姐过得好不好。
奥林:小学生的我太难了。
“奥林!”到了教室,就看到尤利神神秘秘地朝这边招手。奥林刚坐到座位上,尤利凑了过来。
“据说后山的宝藏是村外实验室里头的小天才发现的?”
没错,与以前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大家都知道了,后山没有野兽只有无价的宝贝。但这磁石一不能吃二不能穿,三是也不会用,如果想倒卖还要翻过两座小山头、淌过三条河、再穿过一片无人的荒野,不如在村庄里种种地唠唠嗑回家睡大觉。
况且后山被帝都派来警卫队严严实实守卫起来了,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顺带山脚下的村庄安全度数直线上升,于是现在村里的中心话题变成了“那个警卫队的小伙子挺俊哟,要不要给来个姻缘一线牵啊,咱们村的姑娘都长得漂亮的一个哟”。
另一个话题则是村外实验室里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天才。安东尼成功地从专属于奥林一个人的“别人家的孩子”荣升为全村小学生的“别人家的孩子”。
“唉,奥林你能不能让小天才稍微不那么优秀一点啊,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你说小天才整天待在实验室都不出来,我妈怎么还像亲眼看见他头悬梁锥刺股一样。”
尤利只是习惯性地抱怨了一下,马上又转到新的问题上:“奥林你说小天才在研究些什么啊?他父亲可是造出了那么厉害的磁力炮!他估计也能研究出无敌超级厉害的武器!”
奥林默默地掏出课本,反正尤利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要安静地当个树洞就可以了。
但奥林还是在心中回答:不是哦,安东尼在研究的是更伟大的课题——探寻魔法的奥秘。
曾经是个试验品
然而小天才碰到了瓶颈。
从遥远的古早世纪到近三百年,不分平民贵族,无数人想从平庸中脱颖而出,哪怕只为了掌握一丝魔法。得到魔法之人惺忪平常,追求魔法之人投门无路,因此远在帝都研究所的菲力教授恐怕都没办法给出准确的指导。
安东尼揪一把自己的头发,把本来就蓬蓬一堆的脑袋撸得更乱,“明明计算过不会出问题的,磁石的能量也是足够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奥林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现在正是毛发旺盛的时候,但说不定几十年后,安东尼就走上了秃头的不归路。
最近奥林的任务从寻找磁石的导游变成了捕捉小动物,安东尼还额外给了每天十个金币的报酬,每次出门妈妈面无表情地递上一件御寒外套时,奥林就无比感谢无所不能的财富之神终于显现了他的神威。
当然奥林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小动物是村庄里每个人的好朋友,他是绝对不会让安东尼伤害它们的。
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奥林乖乖地蹲守着看起来有点枯燥的实验,亲眼看着小兔子、小山鸡每天被细致地呵护,有专门聘请的营养师配制荤素均衡、色香味俱全的营养加餐,有经验丰富的保姆给温柔地搓澡喂饭,这绝对是圆满的兔生、鸡生!
卡罗拉大婶家就养了一窝老母鸡,平时用来下蛋熬成汤给幼小的孙女长高高,吃够了满地的谷子,到了喜庆的日子就引颈就戮,变成餐桌上的一道主食。
奥林现在明白了,卡罗拉大婶养的是土鸡,安东尼养的是黄金鸡,土鸡勤劳地捉虫下蛋,等待它的命运是被宰,黄金鸡好吃好喝伺候着,只用瞪着那双斗鸡眼,呆头呆鹅地“咕咕咕”傻叫,单立着鸡爪站在那个小圈子里!
“再说一遍,这不是小圈子,是魔法阵。”安东尼解释地有点无奈了。
好吧,姑且算他是魔法阵。这道魔法阵比奥林在任何书本上见过的都要复杂,据安东尼说光是绘制材料都是漫天要价,一个平民家庭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那魔法还是掌握在贵族和富豪手中,魔法世界还是得不到你所说的公平。”奥林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沉默了一瞬,马上又打起精神:“迈出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先实现部分公平,先公平带动后公平,总有全民公平的那一天。而且魔法阵材料不是完全不可替代的,我的下一个研究方向就是找出各种用于替代的廉价材料。”
“喔喔。”奥林懵懂地鼓掌,反正听不懂就是棒。
现实情况是贵得要死的魔法阵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亮起来过,反而越来越暗淡,这让安东尼也越来越烦躁。
这个项目没有拉到任何赞助,勋贵家族宁愿找寻其他古籍方法也不会寄托希望于一个十几岁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实验,有一点点苗头的都是为了一己私利,搞什么世界和平,独家垄断不好吗?所以一切的开支来源于安东尼攒的零花钱和菲力教授自掏腰包。
“安东尼,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再失败,我们没有足够的金钱买下一批材料了,虽然很可惜但希望你不要太执着于缥缈的幻想。”菲力教授的虚影亮起在黑暗的房间里,下一刻有些严肃的面孔放软,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是我的骄傲,希望你早点回来,帝都也需要你的帮助。”
菲力教授的虚影消失了点点荧光,安东尼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喃喃道:“再试最后一次。”
第二天早上奥林再见到安东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生气勃勃地准备实验仪器。
“奥林!”
安东尼一把按住奥林的肩膀,黑框眼镜下的双目闪烁着有点吓人的光芒。
“我想了一下,我的方法是没有错误的,为什么没有想到实验素材的问题呢?黄金鸡是没有思考能力的生物,它们的脑袋根本不具备沟通魔法元素的功能,我居然一直在它们身上花无用的功夫。”
奥林这次有点明白了,第一次学着养小鸡的妈妈发现自己被可恶的骗子哄骗着买了一群小公鸡以后,就是这么深恶痛绝地端着小鸡炖蘑菇上桌。看来黄金鸡也逃不过食物谱的命运,为黄金鸡默哀一秒。
“奥林,拜托了,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实验对象。”
“诶?”奥林有些惊讶,倒也不是不能答应,就他观察来看,魔法阵根本没有伤害,黄金鸡每天都习惯了在小圈子里打几套广播体操,出来依旧活蹦乱跳。
“魔法阵大概还能运行三次,如果到最后还不能成功,我就放弃了。”安东尼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低落,“那我只好也放弃走魔导师这条路,以后就在研究所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教授吧。”
奥林歪头微笑,如果不说最后这句话就更好了呢。
安东尼给奥林放了三天假,说要做好最充足的准备才开始实验,于是奥林抱着胡须一翘一翘的小兔子,身后拴着一长串的黄金鸡,浩浩荡荡地出门回去村庄里。
“这是给你的营养餐,身体素质一定要跟上。”临走前安东尼一脸严肃地交代。
新一代黄金鸡·奥林的特殊照顾第一步get。
奥林在家里度过了吃饭时间打豆豆的三天无聊生活,顺便跟妈妈两个人相看生厌,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终于被妈妈扫地出门。
“你要是回来晚了,一口黄金鸡也不给你留。”妈妈“啪”地一声关上大门。
奥林摸了摸口袋里被塞进来的新鲜水果,撇了撇嘴,这个女人一天比一天不讲理。
“早上好。”
安东尼打开实验室的感应门时,奥林吓了一大跳,三日不见安东尼本来就很明显的黑眼圈仿佛被妈妈的眉笔重重涂抹了一道,有点向某种异世界生物进化的倾向。
“为了万无一失,我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要知道自然一直是和魔法最亲和的元素,所以我们不能待在实验室继续浪费时间,我这几天在村外找到了一片既有山川又有河流的地方,虽然把魔法阵搬过去有点麻烦,但总算把一切搞好了,奥林,接下来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