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响彻天地的呐喊声,还有不停的敌军我军的惨叫,有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脸上,烫的他心慌,九皇子来不及思考,只能拿着剑,不停地向前刺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杀一个敌人,陈三毛就少一分的危险。
阵势渐渐的倒向宜春那方。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杨树带兵归来的声音,从战场的后方出现。
宜春意识到自己中了计,知道此时他们已被杨树的人包围,和那个面具人对视一眼,双方同时向后退去,在士兵的掩盖下,一起逃匿散开。
确认他们无事之后,杨树又带着兵追赶宜春等人。
安宁留下来收拾残局,正在她和九皇子抬着受伤的人回去的时候,郑永丰突然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老大,我觉得那个面具人很奇怪。”
九皇子放下人,问道,“哪里奇怪?”
“感觉他很熟悉,像是我认识的某个人。而且刚才我们在打起来的时候,他也好像知道我的剑法,连我下一步要出什么招他都能猜出来,好像我们已经打过很多次似的。”
九皇子敛了神色,“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咱们学院的弟子?”
“可是弟子们,差不多都被您带过来……是梅自!”
“是梅自!”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敌情
“不是他,小梅子是我亲自送到海境国的,他回去就被海境国王关了起来,怎么还可能逃出来,而且还到了西北苍风部?”陈安宁说道。
“那又怎么不可能,”郑永丰反驳道,“他挟持遥岚公主,被皇上押送回了海境,然后心有不甘,趁着守卫不注意跑了出来,再联合苍风,想找咱们报仇。”
他说的话也合情理,一时之间安宁竟有些哑口无言。
“下次他们再来,我亲自去试。对了九皇子,为了以防万一,你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
安宁想了想,走到桌案旁写了一封信交给他,“快马加鞭,交给邵清辞。”
听她的话,郑永丰嗤笑一声,“不是吧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给邵清辞写信呐?”
九皇子是看到她写的内容的,闻言踹了郑永丰一脚,“瞎嚷嚷什么呢,还不快去安排。这样,别人我也不相信,永丰,你亲自去,拿不到邵清辞的回信,就别回来了。”
“不是,老大,你也……”
“快去!”
“是。”
未过多久,杨树和杨将军一同带兵归来。此战算是小胜,但我军损失也不少,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安顿好受伤的士兵。杨树从军医处帮忙回来,狠狠地踢了一下桌腿,“狗|娘的,早晚有一天老子得端了苍风。”
安宁胳膊上的伤已经被九皇子强迫着上了药,正在一边喝水,闻言问道,“杨树,你和杨将军不是追敌去了吗,怎么中间又回来了?”
“哼,声东击西,你以为我不懂啊。他们隔一段打一会,死几个人之后又接着往后退。这一招,老子当时在海境都用烂了。”
安宁想着那个面具人,说道,“得想办法摸摸苍风内部的消息。”
“我觉得也是,今日这打法和之前不同,明显是苍风的指挥者换了人。”
听着杨树的话,九皇子和安宁相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想法。
安宁说道,“过两日听说是苍风首领的生辰,他们肯定会办什么庆祝活动的,我去看看。”
“我也去!”九皇子附和道。
“你去个屁,”安宁反对,“你会说苍风的话吗?还有就你这张脸,在大兴行事这么招摇,不知道多少人能认出呢,别给我添乱了。”
“那你会说苍风话不就行了,我跟在你身边装哑巴。”
安宁的口气虚了一下,“谁说我会了?我也不会,所以我要找个会的,好带着我进去。你就在这边等着我的消息吧。”
“我不同意!”九皇子说道,又看着杨树并无反驳的样子,气的问他,“杨树,你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深入敌后吗?要脸不要!”
杨树张口就想说陈三毛何时表现的像个女孩子了,可是看到九皇子炸毛的模样,还是决定咽下这句话。
两人都在等着他的话,杨树无辜地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安宁,最终还是同意了安宁的想法,起身安抚九皇子,“其实我觉得吧,三毛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你别着急啊,有个但是!”
看九皇子就要爆发,杨树立刻说道,“但是,这个事得和我父亲商量一下,他认识的人多,肯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的,你放心!”
“那行吧,”陈安宁附和道,“今日太晚了,明天吧,明天咱们一起去找杨将军。”
九皇子答应了,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好像看到陈安宁和杨树两人正挤眉弄眼,好像在密谋什么。可是等他仔细看,又发现两人很正常,杨树正在和她讲白天战场上的细节。安宁听的仔细,不时地还问上两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多心了,被今日苍风的人偷袭搞得好像有些多疑,就叮嘱道,“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呢。”
“好。”陈安宁应着他,然后起身和他一起出了杨树的帐篷。
外面的夜空安谧宁静,头顶上的那轮圆月照着柔和的光芒。陈安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钻入口中,让人瞬间清醒起来。
“真好。”
听她感叹,九皇子说道,“好什么?”
“赏月啊,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不用提心吊胆敌人的突袭,可以慢慢地散着步,身边陪伴的也是自己的亲人朋友,真幸福。”
九皇子看了她一眼,“之前我总以为,自己出身高贵,就应该处处呼风唤雨享受荣华。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我们在京城能够安然度日,是边境的将士们日夜不眠换来的。过去那些不耐烦的平淡的日子,却是他们耗尽生命也得不到的。”
他的话,带着一种超然世俗的感慨,好似一瞬间,昔日那个无法无天只知道胡闹的九皇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苍荒的老人。他抬头看着那轮圆月,继续说道,“我今天抬了一个被砍掉一只胳膊的兄弟,他说自己过来的时候家里的媳妇都快生了,可是征兵命令已下,两人无奈分别。这两个月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媳妇生的是男是女,是否平安。他家里老人都不在了,媳妇一个人可怎么坐月子,怎么照顾孩子。”
安宁拍拍他的肩,“为官仁慈,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可能皇上让你过来,就是这个目的吧,你体会到了,也算没白费他的苦心。”
“嗯,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是。”两人回到陈安宁的住处,看着她走进帐篷中,九皇子才转身离开。下一瞬却被安宁的话叫住,“九皇子!”
“嗯?”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是为了还在京城等你的皇上皇后,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答应我,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九皇子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我答应你。”
“好,晚安。”
翌日上午,看着陈安宁的座位是空的,九皇子终于明白了昨晚两人分别时她的异常。杨树有些心虚,一早上都不敢看他。最后在九皇子气的要带人去苍风时才拉住他,“九皇子等等。”
“等什么等?等她身处危险却无人营救吗?杨树,我算是小看你了!”
“你想想三毛的话!冷静下来!”杨树对他吼了一句,看他停下脚步,才继续说,“三毛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她能在杨家军活下来,能在海境的对战中活下来,她有自己的能力去应付。她是一只翱翔当空的鹰,不是你心中那些娇弱的姑娘。”
“我知道。可是,我担心她。”
“我理解你,我和她认识数十年,早就把她当成了我的亲人,我也担心。可是九皇子,咱们要做的,就是去支持她的决策,去帮助去协助她完成她的愿望。而不是折断她的翅膀,把她禁锢在笼子中,她不喜欢的。”
九皇子低骂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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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回来的。她身上还是苍风部少女的装扮,头发被编成了许多细辫子,然后被一根红色的发带聚在头顶上,上面被坠了一个粉色的小羽毛,羽毛下是一个同色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