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斐抱臂坐在一边,她想,这两人估计要斗嘴好一会儿才会搭理她。陆斐斐拿出了画夹里的画纸,一张一张地整理。整理到最后,她发现斗嘴声停了,有两颗脑袋挤在她的一左一右。
“这线条还挺有灵气的。”金赫妍拿了张画纸端详。
“只有线条吗?”陆斐斐反问。
“好吧,其实透视也不错。”金赫妍勉强道。
“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陆斐斐,参与方沐白的项目。她负责和方沐白沟通,整体规划她也跟着参与,你们就好好配合吧。”
贺州说完,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叫走,只剩金赫妍和陆斐斐面面相觑。
陆斐斐说:“我在来的时候就听贺州说他的团队不好相处,果然如此。”
“好相处有什么用,能做事才是硬道理。”金赫妍说。
“所以我们现在?”
“跟我去办公室,我们十点有会,你参与一下。”
陆斐斐点头。
两人去了办公室,关上门后,金赫妍详细点评了陆斐斐画的草图。批评意见不少,听得陆斐斐心惊肉跳。
在绘画上,陆斐斐一直是被人捧着的。即便是遇上琼斯的批评,那也没有如此直面地将意见甩到脸上。而今天,金赫妍几乎是将意见甩在她脸上,陆斐斐气得掉头就想走。可想想贺州许诺的报酬,她还是坐了下来。
陆斐斐暗想,这可真是钱难赚、shi难吃。
听完了批评,陆斐斐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金赫妍双手交叉,眼神不离陆斐斐。她问:“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还不能给人缓冲的空间了?”陆斐斐反问。
“我以为你要走。”
“我只是喝杯水,等着开会时候接着被你批评。”陆斐斐说。
金赫妍终于展露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她说:“还不错。”
陆斐斐正在喝水,没听清金赫妍的话。她问:“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
陆斐斐想,这人比闻星阑和贺州难搞多了。
十点钟会议室开会时,贺州也来了。金赫妍还是一如之前严厉,陆斐斐很久没经历如此严苛的职场,一时半会居然还有点受不了。她偷偷看向贺州,发现他倒是一脸欣赏地看着金赫妍。
陆斐斐撇嘴,贺州肯定是个受虐狂,他看向温苒的眼神都没有看金赫妍这样热烈。
第一天上班结束,贺州问陆斐斐:“要我送你吗?”
金赫妍从两人身边路过,又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次换陆斐斐瞥她了。陆斐斐笑眯眯地挡在金赫妍面前,问:“要贺总送你吗?”
“那个男人婆不需要,她安全得很。”贺州说。
“不稀罕,他的车坐了多少人,鬼才知道。”
说完,金赫妍甩了下包,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
等她消失不见,贺州才叹了口气。他抹了把脸,说:“这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可爱的。”陆斐斐睨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要我送你吗?”
一道突兀的男声传来:“不必。”
陆斐斐和贺州同时转身,只见闻星阑站在两人面前。贺州有些意外,说:“我听说你今天被闻氏总部调查,怎么还有空在这里闲逛?”
“调查,怎么回事,很严重吗?”陆斐斐连忙追问。
【51】偏爱
“如果严重,我现在也出不来。”闻星阑说。
陆斐斐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关心的心态,还问了个傻问题。她皱了下鼻子,背过身去。
“去我办公室聊聊?”贺州问。
“不去送金赫妍?”闻星阑反问。
贺州像是被说中心事,忍不住揉了下鼻子。他像是再跟自己强调一般:“她不需要。”
“是你不好意思吧。”
贺州翻了个白眼。
陆斐斐忍不住笑,她想,贺州这人还真是女人不少。不过他唯二认真对待的,除了温苒,就是这位金赫妍。
“去你办公室喝杯咖啡再走。”闻星阑说。
三人又回到了贺州的办公室,闻星阑对贺州说:“你手头还有现金吗?”
“怎么,你没钱了?”
“想拿产业换点现金,趁着我爸没办法追踪我的现金流时,我准备离开这里。”闻星阑说。
陆斐斐第一次听到闻星阑说“离开”。不知是不是她的表情太过诧异,闻星阑看了过来,他轻轻握住陆斐斐的左手,说:“没事,只是想少些麻烦。再说了,你不是打算出国进修吗?”
“所以呢?”
“我先去帮你打点好一切,你直接来就可以了。”闻星阑说。
“真是没想到,闻星阑还有主动给人做保姆的一天。”贺州调侃道。
“我乐意。”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视线更显锐利。贺州抬眉耸肩,说:“行行行,那是你的事。”
“钱呢?”闻星阑问。
“先说说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闻星阑倒也不是空手来的,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文件,扔在茶几上。陆斐斐低头去看,只见文件上写着两个海外公司的名字。她觉得有些眼熟,努力回想了一阵,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闻星阑好不容易拿下的海外项目吗?居然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贺州拿起文件,原本神情轻松随意,可看了几页之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着的食指指尖泛白。贺州突然看头看向闻星阑,说:“我看你是这次是真的被你们家老头逼上绝路了吧?”
“也许是吧。”闻星阑笑了笑,脸色却一如既往。
陆斐斐自诩熟悉闻星阑,可是在这一刻,她也不知道闻星阑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麻烦。他总是一脸淡然,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是这副表情。唯一变脸,还是上次她在机场受伤。
难道她受伤比他陷入困境更值得担心?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想到这里,陆斐斐又用力反握住闻星阑的手。她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得太多反而让你们担心,我简单点说,眼下的情况我能掌握,所以,如果有现金,可以和我换项目。我最近要先离开。”闻星阑说。
“你真的舍得把这块肥肉让给我?”贺州摇了摇手上的文件。
“便宜你了。”
“那我打电话要会计去验收,就这两天,你准备一下。”贺州说。
闻星阑点头。
“钱怎么给你?”贺州问。
“老办法。”
“了解了。”
闻星阑和贺州谈妥后,带着陆斐斐离开了贺州的公司。两人上车,闻星阑选择的却不是回家的路,这条路又熟悉又陌生,陆斐斐看着路旁不断倒退的树木,心下有些感慨。
陆斐斐问:“这是要去酒厂吗?”
“这么多年没去,你还记得路?”闻星阑抽空看了她一眼。
“其实也不是很记得了,宁城重建之后,我走在路上都觉得恍惚,哪里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处处都不是我熟悉的地方。”陆斐斐说。
“那人呢?”闻星阑问。
“你吗?”
闻星阑伸手,轻抚陆斐斐的发端。他笑了笑:“我有时候也觉得恍惚,你像是从来没变过。”
“是吗?”
“起码在我眼里是的。”
陆斐斐拿下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她说:“好好开车。”
闻星阑颔首。
两人抵达酒厂,位于市郊的酒厂翻新过一次,白墙黛瓦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旅游景点。陆斐斐感到好奇,她问:“为什么把酒厂修成这样?”
“除了酒厂,这里还有一部分是民宿,可以让住客参观酒厂,了解黄酒文化。我特地找了厨师研发了几个和黄酒有关的菜式,听民宿经理说,周末来入住的客人还不少。”闻星阑说。
闻星阑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从侧面看去,甚至会觉得这人还有几分冷酷。可陆斐斐完全没想到,闻星阑居然如此用心经营一间摇摇欲坠的酒厂。
他这个人,就像黄酒一样,温柔醇厚,后劲十足。
两人走进酒厂,早就有人候在此处。酒厂经理身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神情温润,如同一块上好的玉石。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华玉辰,是闻星阑的学弟。
陆斐斐愣了,X大毕业的学生跑来这个小酒厂当经理,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