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星阑只得起身,他又像舍不得她似地,在她的鼻头轻吻了一下。
陆斐斐推了他一把,哪知抻到了手上的伤口,疼得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闻星阑扶了她一把,她还想推,可刚刚的动作让她收回了手。
“出去看看吧。”闻星阑说。
两人去了客厅,下楼前,闻星阑敦促陆斐斐换了套严严实实的居家服。贺州抱臂看着两人,眼神上下逡巡。他说:“你们是为爱鼓掌才下来得这么迟吗?”
陆斐斐挥着纱布手,问:“这鼓得动吗?”
贺州居然难得的没追问陆斐斐的伤,他站起身,说:“我和凌晟睿抓到舒黛了。”
【39】偏爱
听到这话,闻星阑和陆斐斐对视一眼。陆斐斐看向贺州,问:“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她可能逃到国外去了?”
贺州眉毛一扬,说:“是,不过这人本性难移。她跑到国外第一件事就是,发了一条ins的照片,还带了定位。”
陆斐斐差点笑出声。能够从社交软件上查询到对方踪迹,还真是当今社会一大特色。治不好的手机病绝对比癌症还可怕,陆斐斐从舒黛处看到了下场。
贺州告知两人,章勋信任舒黛简直到了一个地步。他将自己的私人财产都交给舒黛处理,可没想到的是,舒黛拿他的钱去放贷,又做了p2p。后来p2p理财爆雷了,舒黛连本都没收回来,导致章勋填不上窟窿,找凌岚要钱。
“凌岚呢,她最近怎么样了?”陆斐斐问。
“你肯定想不到,蔚文成出面了。”贺州说。
听到这个名字,陆斐斐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张黑脸。她之前还骂蔚文成什么来着,现在蔚文成居然主动去找凌岚了?
“怎么回事?”陆斐斐问。
贺州笑了笑,脸上还有几分感慨的神色。他原本挺看不起蔚文成,结果这男人居然还想着法子找到了凌岚。凌岚不想见他,他就日日在门口蹲守,即便被凌岚报警送去警局都不放弃。
日日蹲、夜夜守,他终于把凌岚家的大门守开了一条门缝。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沉默地陪在凌岚身边。不知是不是这种沉默颇有成效,凌岚主动敞开心扉,和蔚文成聊了起来。
聊到最后,在蔚文成的鼓励和陪伴下,凌岚主动和凌晟睿联手,决定开始反扑章勋。
章勋正在焦头烂额时,凌岚定下心来。她将章家的产业和章勋的脏事全部梳理一遍后,凌晟睿找上了贺州。两人对上线后,分头去忙。贺州也没放弃找舒黛,好在两件事都有了结果,也不枉凌晟睿和贺州的一番努力。
贺州猛灌了两杯茶,说:“明天一起看热闹去?”
“你把舒黛带哪儿去了?”闻星阑问。
“她把章绮彤关哪儿,我就原封不动把她关在哪儿了。”贺州说。
闻星阑一听,给他竖起了拇指。陆斐斐听到后,忍不住握起了拳头。她咬着下唇,突然想到了陆昊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心脏像块石头落地,咚的一声,让她有些难受。
她并不觉得畅快,更别说什么罪有应得。陆斐斐只是想着,很多事情似乎都是一报还一报的。陆斐斐以前被舒黛那样欺负,她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没用,她是不是应该学习舒黛的手段,继续去欺负别人。
好在她没这么做,好在她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想到这里,陆斐斐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的确活该。”闻星阑说。
贺州瞟向陆斐斐,说:“你的画准备得怎么样。”
她举着手故作可怜状,一句话都没敢说。贺州冷笑:“琼斯要来,你只拿得出一幅画,这次好机会又要被你搞砸。”
“搞砸了还有我。”闻星阑说。
贺州睨了闻星阑一眼,声音越发凉飕飕:“她说了,她要靠自己出人头地。”
“那也不妨碍有人赶着趟想对她好。”
闻星阑伸手,轻轻抚了抚陆斐斐的头发,动作轻柔。贺州在一旁看得鸡皮疙瘩暴起,他说:“我先走了,年纪大了晚上不爱吃齁的。你们腻歪去,明天带你们去看热闹。”
贺州起身离开了。
闻星阑说:“陆斐斐,接着洗头去。”
隔日起床,贺州一早就来蹭早餐,等闻星阑和陆斐斐吃完后,三人赶去了城郊的疗养院。
陆斐斐下车时,有种时隔多年的恍惚感。明明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可她总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事情太多的时候,人就会变得习以为常。就连生死这种事,都变得模糊起来。陆斐斐双眼放空,好在闻星阑在她腰后轻轻推了一把。他说:“如果你不想去,我在这里陪着你。”
陆斐斐很坚定地说:“我想看看她。”
“走吧。”闻星阑也没再说什么了。
陆斐斐有些诧异地看了闻星阑一眼。在她的记忆里,闻星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与其说独断专行,不如说是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可这段时间,闻星阑给了她太多的温柔和选择。多到让她的内心一并动摇了。
闻星阑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际,掌心的余温熨得她的心里暖暖的,陆斐斐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空了。
三人上了楼,又从安全楼道走到了黑黢黢的楼道里。楼道里响着一下一下的捶门声,还有女人的哭喊混杂其中,听起来相当可怖。
贺州快走几步,重重在门上踹了一脚。里面的声音顿时偃旗息鼓。没过多久,里面的哭骂声更大了,陆斐斐听得清楚,舒黛疯狂咒骂贺州,什么脏话都往外吐。贺州听得直笑。
“再骂大点声,你看我要不要再关你两天?”贺州轻佻地说。
“你这是非法拘禁!”舒黛喊。
“你当时关章绮彤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合法非法?”贺州问。
“那是章勋要我关的,你去跟章勋说。都是他做的,你关我做什么?”舒黛又喊。
她嘶吼的声音相当可怖,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显得又尖又细,像是要把人的天灵盖喊穿。
“有种你放我出来,你个不要脸的男人,你没种,你生不出儿子,你是个被人捅的……”
后面的脏话听得陆斐斐都想捣起耳朵。她想,舒黛长得好看,骂人还真是脏到毫不留情。
贺州果然被这话激到了,他打开门,舒黛拿了个被敲碎的灯管往陆斐斐的脸上直冲过去。闻星阑反应更快,他挡在陆斐斐面前,舒黛的灯管直接扎上了闻星阑的后背。
陆斐斐还没回过神来,黑乎乎的也看不清闻星阑的表情。她连忙上前,用裹着纱布的手想要探一探闻星阑的伤势,他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背上扎了玻璃,你别碰,小心扎到手。”
他的语气温柔到几乎一触即碎。陆斐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口和鼻头一同发酸,眼泪就不自觉落了下来。
而这时,贺州瞅准空隙,直接揽住舒黛的腰,将她扔到了一边。舒黛像只麻布袋子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她倒在地上,终于没力气骂人了。
陆斐斐扶着闻星阑下楼,他高大的身形倚靠在她的身上,陆斐斐说:“我好像你的拐杖。”
“别瞎说,你是我的倚靠。”闻星阑一本正经道。
他即使受伤了,表情也一如往常,只是脸色惨白,额头上还沁出了点点汗渍。走到诊室时,有医生过来搀扶。陆斐斐看了眼闻星阑的后背,他的衣服都被血液染红,可见舒黛到底有多疯狂。
陆斐斐苦笑,这次看热闹真是看得好,把自己变成了热闹。
好在伤口不深,玻璃片只有几片。闻星阑处理好伤口时,还抬手遮住了陆斐斐的眼睛。陆斐斐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汽氤氲在闻星阑的掌心上。
她心里很忐忑,因为她不想让闻星阑感觉到自己哭了。
好在伤口不严重。闻星阑处理好之后,两人走出诊室。诊室门口正好站在贺州,角落里还站着被五花大绑的舒黛。
大概是因为刚才舒黛打伤了闻星阑的关系,贺州派了两个强健的护工压制着舒黛。
舒黛的脸肿到放光,眼睛肿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格外滑稽。可她一见陆斐斐,神情都变了。她想要挣脱压制,手和脚不停乱摆。她实在挣脱不开,直接将鞋子甩了出来。
“滚,你们都滚。我告诉你,我会报警的。陆斐斐,是不是你撺掇贺州抓我。你算老几,这些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爱管闲事。爱管闲事的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