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陆斐斐的脑袋里涌现出很多的色彩,它们自我关联,色块明显,大张旗鼓想要从她的笔尖中奔涌而出。
陆斐斐立即起身。大概是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引得闻星阑注意,他也站了起来。陆斐斐想也不想,将闻星阑推回沙发,她绊在了闻星阑的腿上,自己也栽倒在他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怀抱温暖,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擦过他的耳垂。
她看到闻星阑白皙的皮肤敷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侧过脸,问:“慌慌张张跑来投怀送抱?”
那双桃花眼里藏着戏谑,看得陆斐斐心跳剧增。她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站直身体。她说:“才不是,我是忙着拿画布。”
陆斐斐重新穿好拖鞋,取下画架上的画布。她又回到原位,准备打形。她一抬头,就看到闻星阑换了个坐姿。
“你重新坐回去!”陆斐斐拿着炭笔比划他的头身比。
“我忘了刚才怎么坐的。”闻星阑说。
无奈,陆斐斐起身,她走过去摆弄闻星阑,就像摆弄一只大型玩偶。闻星阑眼睛含笑,颇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贪恋她的手指温度,还有她专注的眼神。
闻星阑问:“为什么把那条裙子挂在客厅?”
陆斐斐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他说的是那条午夜鎏金裙子。
“没什么,就是提醒自己。”陆斐斐说。
“你把琼斯的原话打印出来贴在镜子上,也是提醒自己?”他又问。
陆斐斐点头。
她摆好了闻星阑坐姿,回位后拿起了画布,将他的动作画在画布上。
此时,闻星阑又问:“那我呢?”
“什么?”陆斐斐停下画笔。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记忆深刻的话?”闻星阑问。
陆斐斐沉默了。他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所以根本无从说起印象深刻。如果真要说来,大概就是今天他洗手做羹汤了。
“嗯……你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我觉得今天的面条很好吃。”陆斐斐说。
闻星阑轻笑,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她打好轮廓,脑子里不断地冒出关于作品的灵感。这时的陆斐斐没心思再和闻星阑多说什么,她拿起画布画家往房间走去,又拿出颜料、调色板、画笔、毛巾和松节油,准备画画了。
陆斐斐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忘记客厅里还有一个闻星阑。大概是房间内太过安静,闻星阑起身探看,只见陆斐斐在画布上铺出色块,笔尖上沾染的颜料也惊人的漂亮。
在灯光的映衬下,专注于画作的陆斐斐格外有魅力。
陆斐斐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来到,她只要开始画画,就会抛开一切。
闻星阑调整手机,拍下了她执笔画画的侧面照。他不想打扰陆斐斐,静悄悄离开了房间,回到客厅在沙发上落座。他拿出手机查看刚刚的照片,右手食指不断摩挲着那张侧脸。
闻星阑稍作停顿,点开微信,将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发完照片,他的目光落在陆斐斐放在沙发上的速写本上。闻星阑本不想翻看,可转念一想,她已经答应将画好的作品送给他,所以,提前看看应该不是问题。
闻星阑拿过速写本,翻了几张,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意外的神色。他深吸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合上速写本,将其放在一边。
速写本上有很多人物动态图,那些人形,全部都是他。
有他站在庄园里的模样,有他靠在世慧广场楼层栏杆的模样,有他开车时的侧脸,有他做饭的模样……
闻星阑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自己,发现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自己。运笔者的温柔的笔触让画中人也变得温和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窗外的雨还在下,似乎完全不打算停。可闻星阑却觉得这雨下得好极了。
他翘起唇角,漫漫长夜,他决定选一部圆满结局的爱情电影看一看。
陆斐斐完全不记得客厅里还坐着一个闻星阑。她好几年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沉浸在画笔和颜料中,松节油的气味让她兴奋又激动。
画布上的色彩铺开,笔触摆动,她的心跳为之雀跃。
直到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室内。陆斐斐终于停笔。
她完全不觉得困,双眼充血,但整个人莫名兴奋。
画布上的人物已经成型。画面由深深浅浅的蓝构成,这是章绮彤带给她的启发。画中的人物倚靠在沙发上,矗立于画面主体。他的侧脸被薄薄的颜料带过,刻画神态时格外仔细,和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粗糙斑斓的背景,精细刻画的人物。大片的蓝色,细节处光影的跳跃,还有沙发和织物上的红黄色调,看起来冲突强烈,又无比和谐。
细节处她没来得及精心调整,但就这样看去,陆斐斐也觉得满意。
这是她近四年来最喜欢的作品,没有之一。
不过唯一让她觉得无奈的是,这幅画又是在闻星阑的启发下诞生。他真是她的灵感男缪斯。
陆斐斐伸了个懒腰,她站起身,突然想起来客厅还有个闻星阑。她转身,看到闻星阑披着毯子站在门口,他倚在门框上,站姿懒散,气势依旧。
“你站了多久?”陆斐斐问。
刚一出声,陆斐斐就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了。她的嗓子的确有点哑,但没想到能哑成这样,像是吞了把沙。
闻星阑转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陆斐斐捧着杯子喝了起来,这才觉得自己口渴难耐。
她问:“现在几点了?”
“早上六点半。”闻星阑说。
“怎么就早上了?我画了一整夜?”陆斐斐自己都惊讶了。
【29】偏爱
闻星阑颔首,陆斐斐惊叫:“完了,我今天早上还有课。”
她连忙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她的内衣掉落在地,闻星阑迟疑一阵,看着那件布料很少的真丝内衣,他还是决定捡了起来。
他用两只手指夹住肩带,目不斜视往浴室走去。他不自觉又瞥了一眼,原来她喜欢黑色的内衣吗?
闻星阑敲门:“你的内衣掉了。”
陆斐斐迅速开门,门缝中透出一张红透的脸。她刚在浴室翻了半天,怎么都没找到内衣,没想到居然在闻星阑的手上。
她红着脸,但气势很足。她质问闻星阑:“你居然有这种癖好!”
“我什么癖好?”闻星阑不解。
陆斐斐一把抢过闻星阑手里的内衣,说:“偷女士内衣的癖好!”
说完,她很用力地关上浴室门。闻星阑一愣,心中涌上难言的情绪,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好笑。特别是刚刚陆斐斐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色狼。
“搞清楚,是你丢三落四。我要假装没看?”闻星阑问。
陆斐斐理也没理,打开淋浴头,哗哗水声掩盖了闻星阑的声音。
闻星阑第一次被人因为这种事冤枉,感觉还挺奇妙的。如果要较真,他也真不好和陆斐斐说什么,最后被活生生气笑了。
笑完后,他又忍不住想,陆斐斐的身材的确很好。
等陆斐斐出来,闻星阑将手机递给了她。他说:“你有未接电话。”
她拿过电话,定睛一看,是疗养院打来的。她回拨过去,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陆昊不慎坠楼,送往医院紧急抢救。
陆斐斐没站稳,跌坐在沙发上。工作人员说明医院地址,陆斐斐说:“我马上赶过去。”
挂断电话,陆斐斐有些无措,双眼失焦,不知道在看什么。闻星阑问:“怎么了?”
“我要去中心医院,我爸坠楼了。”陆斐斐说。
“是坠楼,还是跳楼?”闻星阑问。
陆斐斐摇头,双手拇指按着额角。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列火车开过,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疼,手脚发软。
她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去,又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胡乱抓起手机往外走。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本来一夜没睡,现在又听到这种事情,她几乎不会思考了。
见她这样,闻星阑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让她坐在沙发上。他说:“司机马上到,我们一起去中心医院。”
听到“我们”二字,陆斐斐的脑袋轻轻一摆,像是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闻星阑拿起她平时背的包,拿起鞋柜最上层的钥匙放了进去,又把手机放了进去。他把包递给陆斐斐,说:“看看还要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