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33)

大概只有现在,他流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一个高高在上的傲慢者,他的举手投足都是贵族的模范典型,每一个动作优雅到如同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这是从小便受到完美教育而浸淫到骨子中的尊贵。

元晞看到他坐在钢琴前面,抬起手,便将她刚才弹过的《清平调》完美无差地复制出来。

乐声总是美丽的,无论是什么乐器,更何况这是乐器之王的钢琴,甚至将《清平调》演绎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元晞却不满意。

一曲罢,席景鹤浅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她直言不讳:“我不喜欢你弹《清平调》。”

“为何?”席景鹤并不生气。

“你毁了它。”尽管话语机具攻击性,但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火气,只是极为平静地在述说事实,“你的琴曲很好听,却没有任何的感情,你丝毫没有感受到这首曲子的真谛,就像是隔了层膜,体会不到,一切都是虚妄。”

“是吗?”席景鹤挑挑眉,脸上的笑容却一点一点隐去。

“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太过于虚伪。”元晞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远离他。

她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能够感受到席景鹤对自己的兴趣。

只是因为没怎么在意,所以无视。

当然,现在点破一切,拒而远之,也无所谓。

“说够了。”已经是彻底的冰冷。

他站起身来,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子慢慢靠近元晞,如同一个巨大的将人笼罩的黑影,将人桎梏,让人喘不过气。

他的身上,有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场。

可这一切,在元晞面前却完全无效。

元晞只是淡淡看着他,席景鹤的强大气场,只是清风拂山岗,她不为所动,而道:“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傲慢,目空一切,一切事情都不在心上,这样的你为何需要伪装成和善的模样?”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理解席景鹤为什么要这样做。

席景鹤身子一颤,浓郁的黑色在他的眼底蔓延占据,当他抬手取掉金丝眼镜,一缕头发落在额前,表情冰冷眼神阴郁的他,恍若魔神临世,惊起一片狂风波澜。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黑暗的一幕又一幕,那些回忆是阴暗而带着腐烂的湿气,令人作呕。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会回想起来。

“你。”他的唇里吐出一个字,磅礴落地,震慑万世。

元晞在狂风巨浪中坚定不移:“你是该生气的,因为我说中了。”

“所以呢?”席景鹤嗤笑一声,“你现在是站在一个制高点,在讽刺我?是的,没错,我的一切都是黑暗腐烂的,我虚伪,伪装一切,用不同的面具面对每一个人,我的生命或许是华美的袍子,可上面却爬满了虱子。”

他说完,却迅速抿了抿唇。

他的人生是让无数人羡慕的,常言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他从一出生起,便站到了人生的巅峰,无数人渴望成为他,站到他的位置,可是站在这个巅峰的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份华美身后的背后,是如何的藏污纳垢。

所以他有点失态了,以一种近乎发泄的态度说出了这一番话。

席景鹤不想继续呆下去,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深吸了口气,深深看了元晞一眼,他沉默地转身离去。

丢在地上的昂贵金丝眼镜,在他的脚下化作碎片。

元晞默默看他离去,并没有说话。

或许,是她有点过激了,她本可以不说这样一番话的。

刚才,她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的男人,那般的黑暗情绪流露出来之后,也夹杂着一丝痛苦。

他的过去,并不美好。

元晞蹲下身,将他丢掉的金丝眼镜捡了起来。

元晞是个坦荡的人,她想要跟席景鹤说抱歉。

他的过去,她本来就没有资格置喙,她刚才的话,有点逾矩了。

可是想了想,脚下又收了回来。

她过去的话,恐怕席景鹤并不会高兴,而是会厌恶吧。

算了,反正他们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多的焦急,今天的事情,只能让它过去了。

鬼使神差的,元晞收起了那副金丝眼镜,才离去。

席景鹤的房间内,所有人都被屏退很远之外,喝令不得靠近。

他们不知道席少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席少很生气。

这种状态下,不用席景鹤说,他们也是不敢靠近的。

恐怕这些佣人都没有想到,席景鹤不是在房间内大发脾气,而是躲在房间里面最阴暗的角落,高大的身子却紧紧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间,整个人流露着从不示于外人的脆弱与痛苦。

他头发凌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恐惧的孩子。

“不要过来……”

他的呜咽,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不是如今这个强大掌控一切的席景鹤,而是那个抓着一把小刀,挡在母亲面前的脆弱少年,眼中流淌着深刻地恨意。

那时候他,一无所有。

第045章 纯情男

事实上,身份的高高在上,并不代表一切。

他从没有告诉过外公,他以为过得幸福的女儿,实际上生活的是一个地狱。不是来自身体上的折磨,而是来自于心灵的,这种折磨,让美丽而温婉的他的母亲,几欲崩溃发疯。

在力量决定一切的席家,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份,却没有主动出击的力量,所以他能做的,只有用弱小的身子挡在母亲面前。

母亲还是去了,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但是作为她的儿子,他不会忘记那个冷漠而绝情的男人,无动于衷的模样。

不过也没关系,老狮子的下场就是被新的雄狮挑战而打败,这是王位的宿命。

我亲爱的父亲,你准备好,被我夺走一切了吗?

“你在想些什么。”祁静然在席景鹤对面坐下。

“没。”

席景鹤发觉自己的心有点乱了,这对于他来说,感觉并不好,他习惯掌控一切,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他的反应一般会是举起屠刀,或者,快刀斩乱麻。

莫名想起那天听到的,足以洗涤他的心灵的曲子,那首从她的手下流淌而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记忆犹新,如她。

不自觉地哼起这首歌,所有的烦躁都被这清风流水般的曲子抚平,只余平静。

祁静然一愣:“这首曲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席景鹤喝着茶,心不在焉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有的曲子,就是会有一种熟悉感,我便感觉如此。”

他不是音乐天才,却惟独这首曲子,他能够记清楚每一个地方,旋律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是这样吗?

祁静然捏着茶杯,静静回想,却仿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回忆中的,被阳光晒着的老旧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美好得如同一幅幅的油画,只保留在记忆中最深处的地方。

非常的熟悉,可为何就是想不起来呢?

祁静然回想片刻便索然放弃。

席景鹤也并不知道,今天他的毫不在意,却换来未来他的无限心塞。

祁静然放弃回忆的时候,席景鹤却仍在发呆。

“你的手机响了。”祁静然出声提醒,“你今天很奇怪啊,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发呆的模样,最近几天都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祁静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带给了好友这么大的改变。

家事?

还是女人?

打电话来的倒的确是个女人,席景鹤看到显示的名字,漫不经心地接通。

“噢,亲爱的达令,我到中国来了,你在哪儿?我想要过来找你!”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得如同加州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火辣洋溢。

这个女人她记得,美国某地产大亨的独生女,火辣耀眼的上流名媛,追求者无数。

与席景鹤在几个月前的一场宴会中认识,开始了对席景鹤的猛烈追求。

若是换做以前,席景鹤并不介意与这美女发展一下。

当然,只是打发时间,席景鹤的前几个女友都是如此,深一步接触的话……

至少受到他那个种马老爹的影响,席景鹤心里的阴影,让他做不到如同老爹一样的对女人来者不拒,如此,他倒是成为了难得的纯情男。

“艾琳,抱歉的告诉你,我没有时间。”拒绝人的时候,席景鹤是绝不拖泥带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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