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番外(374)

执失云渐没理他,径直走到门外,目光逡巡一圈,局面几乎一面倒,魏三的人毫无反击之力。他问跟出来的秦岩:“还有多少人?”

秦岩接连砍翻两个甲士,忙里偷闲答道:“就这些人,外面的人都降了,只剩下魏三。”

执失云渐回头,魏三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面容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个身量高挑的俊秀青年走到他身旁,冷声道:“都督,这里没你的事了,请你回避。”

这个嗓音执失云渐并不陌生,刚才就是这个青年在窗外提醒他李旦准备杀死魏三。

执失云渐眉头紧皱,“你说还有半个时辰。”

青年凤眼上挑,“魏大将军冥顽不灵,哪怕给都督十二个时辰,结果也是一样的。事不宜迟,夜长梦多。长街另一头就是二张的人,必须尽快拿下北衙。”

不知何时,兵器相击的声音停了下来,秦岩开始领着部下清点人数,收敛尸身。

青年说得没错,魏三忠于女皇,不会改变心意,这就是宫廷政变的荒诞可笑之处,拒敌于千里之外的猛将,死得如此不值……执失云渐双手握拳,问青年:“殿下预备怎么处置魏三?”

青年笑了笑,“都督放心,魏大将军曾立下汗马功劳,殿下交待过要厚葬他。”

空气里充溢着浓重的血腥味,执失云渐抬脚走开。

青年淡淡扫他一眼,回到房内,抽出魏三背上的箭矢。

很多年前,他曾想挥动手中淬过毒汁的长刀,杀尽所有暗害娘子的恶人,最后他忍住了,因为那些人身份贵重,不能说杀就杀,他不能给娘子添麻烦。

现在他终于能放开手脚大开杀戒。

他看得懂执失云渐刚才那个淡漠的眼神,对方瞧不起他用毒箭杀死一个大将军。

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在乎过程!魏三在北衙极有威望,不能一击毙命的话,那些投降的将领随时可能反水,逼宫之事牵涉甚大,不能有一点差池……蔡净尘嘴角勾起,把刚刚夺走魏三性命的箭矢塞回箭囊之中,动作粗鲁,丝毫不怕自己也被箭头伤到。

秦岩把他收起毒箭时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调调尽收眼底,吓得后退好几步,“你该去上阳宫了,明天太子妃进宫。小子记牢了,除非殿下本人叩门,谁都不能信。”

蔡净尘低头,用袖角一点一点抹去长刀上的血迹。

他准备好了。

梦里感觉到身边的胖团子在不停闹腾,裴英娘眉头轻蹙,卷起锦被,往榻床里面挪,脸朝里钻进被子底下,继续睡。

完全不想管教儿子。

李旦失笑,揪起醒来之后活力无限的阿鸿,“别吵你阿娘。”

阿鸿咯咯笑,双手胡乱拍打李旦的脸,还想往裴英娘身上扑,奈何衣领被李旦抓得紧紧的,扑腾半天,始终够不到赖床的母亲。

他倒也不生气,小胖腿使劲朝后蹬。

李旦陪他玩了一会儿,天渐渐亮了,罗帐外笼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冯德禀报说侍御史、郭文泰和崔奇南都准备好了,张宰相、李将军、洛阳尹等人送来密信。

李旦收起笑容,俯身亲吻裴英娘的眉心,柔声道:“十七,该起身了。”

裴英娘缓缓睁开眼睛,剪水秋瞳,目光迷蒙,茫然问:“唔?”

马上就要带兵围攻紫微宫,这是关系到无数人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如果事败,不知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惨遭灭门……

作为发动宫变的主使,李旦此时应该如坐针毡,应该忐忑不安,可他却笑了,眉眼舒展,笑得没有一丝负担。

他暗暗道,十七刚醒来的样子真可爱,可爱到依然能让他忘却所有烦恼。

一刻钟后,裴英娘起床梳洗,云鬓累累,略施珠翠,簪一朵石榴红牡丹花,青衫红裙,肩绕锦帛,眉心贴翠钿。

乳娘把吃饱的阿鸿送到甘露台,小家伙套了一身石青春衫,牵着乳娘的衣袖,走路摇摇摆摆,撒娇想让乳娘抱他走,负手站在廊前的李旦扫他一眼,他伶俐得很,立马不吭声了。

裴英娘搭着半夏的手走出内室,牵起阿鸿的小胖爪子。

卷棚车慢慢驰出上阳宫,今天是个大晴天,天澄水澈,湖面波光粼粼,春风扑面,花香四溢。

进城以后气氛霎时一变,金吾卫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倍,晨光熹微,正是各个里坊开坊门的时候,平时熙熙攘攘的长街却静悄悄的。

车轮轧过长街干硬的泥土地,嘎吱嘎吱的响声回荡在空阔的大街上空。

裴英娘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李旦骑马走在卷棚车后面,长街另一头尘土飞扬,看不见人影。

一盏茶的辰光,就有十几骑人马钻出沙尘,向他汇报事情。

压抑的气氛将她带回现实中,李旦把所有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让她差点有种今天不是逼宫,而是去郊游的错觉。

她摇摇头,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在紧张的时候插科打诨、自我安慰,不小心把李旦带坏了。

压力太重不好,但是完全没有压力——好像也不大对呀?

离宫城越来越近,霞光中渐渐浮现出紫微宫的巍峨宫墙,宫门高耸,金吾卫们甚至没有盘查卷棚车,箭楼上的守卫也并未张弓。

崔奇南悄悄松口气,看来太子早就搞定紫微宫的羽林军了。

卷棚车一路往北,驶到内宫前,停在白玉石阶下。

李旦下马,扶裴英娘下车。

一名内侍迎上前,“殿下,一切准备妥当,长生院里里外外都是李将军的人,李将军亲自坐镇,二张没有察觉,英王把张昌宗引到仙居殿去了,张易之还在长生院里。”

裴英娘环顾左右。

头梳单螺的宫婢们手提漆盒,说说笑笑走过,看到他们,远远行礼,几个内侍手执笤帚,清扫长廊两旁的落花枝叶,还有人抬着水桶,泼洒青石条铺就的庭院,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每个人各司其职,忙中有序。

李旦吩咐内侍几句,牵起她的手,拾级而上。

刚到正殿,迎面便见一个俊美高大的男子笑嘻嘻走过来,拦住二人,“陛下刚服过长生药,太子殿下请明日再来吧。”

李显一大早进宫,表示和李旦积怨已久,不甘心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愿意和他们联合起来扳倒李旦,还亲笔写下盟约书作为凭证,张易之这会儿志得意满,看李旦的目光,隐隐有几分得意。

裴英娘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定定神,故意轻哼一声。

二张实在是蠢,他们本来没有谋反之心,一心追求荣华富贵,如果他们一直老实下去,说不定能多活两年,结果这俩兄弟轻易被人鼓动,妄想复制女皇的篡权之路,加深女皇和朝臣们之间的隔阂,让越来越多的大臣们坚定站到李旦这一边。

也许……女皇之所以完全信赖二张,就是因为他们蠢得无可救药,如果二张再聪明一点,胆子再大一点,说不定铤而走险,趁她重病时加害她。

看到裴英娘发怒,张易之笑得愈发温和。

裴英娘怒气愈炽,冷笑道:“我身为太子妃,奉命为陛下侍疾,张侍郎也要拦么?”

半夏取出朝中几位宰相签字的诏书。

女皇卧病在床,轻易不见外人,身边只有二张兄弟伺候,朝中流言四起,门下省、中书省几位长官上书女皇,异姓出入宫闱,实为不妥,要求由太子或是太子妃侍候医药。

张易之知道这事,接过诏书,匆匆扫几眼,心中窃笑,太子把太子妃送来又如何?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难道能力挽狂澜,帮太子登基不成?

紫微宫是他们兄弟的天下,太子妃落到他们手上,正好可以做人质。

他合起诏书,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生得俊俏,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风流潇洒。

裴英娘看也不看他一眼,轻轻捏一下李旦的手心,走进长生院。

李旦沉默着看她走远。

打扮成护卫的蔡净尘、郭文泰、崔奇南和其他十几个暗卫跟了进去,哐当一声,大门缓缓合上。

长生院从里面关上了。

李旦抬起眼帘,嘴角轻抿,刹那间锋芒四射,气势为之一变。

没来由的,张易之感觉到一阵心悸,“殿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头皮发麻,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掣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拖下台阶,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口中发出一连串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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