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俱乐部在刚刚得知消息时就提前做了处理,没等消息冲上热搜已经压住了,多数营销号也很快删掉了博文,谢其一条一条的看,真担心自己一觉醒来他就挂在人民日报上了。
俱乐部打完电话不久,余声的电话也从国外打来了,他还是一接通就是焦灼的语气,好像出事的不是谢其而是他一样。
谢其耐心的安慰他,说自己没事儿,还调侃现在疫情期间,苍蝇飞进来都难,哪儿还有记者敢来啊。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这次意外的,两人都挺自然的。
然而就在谢其说完这句话不久,还真有电视台的过来了,敲门的时候谢其愣了一下,本来书房看书的父亲也出来了,两人面面相觑,心想这种时候还有人来?
结果一开门,社区人员带着几名穿防护服的记者站在门外,谢其没戴口罩,忙往后退了退,那几个人也跟着退了退,顺便说上楼前已经消过毒了。
他们出示了自己的记者证,说明了来访的目的,示意想采访一下谢其。
谢父站在谢其身后,他不久前才和谢母通过电话,特意讨论了这件事,他们的思想很一致,都希望这件事低调过去就行,别蹭这种热度,一是谢母觉得自己没做出多大的成绩,再一个她也不想给谢其带来麻烦,这种关键时候,公众人物还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把资源让给更需要的人。
所以当记者猛不丁来了的时候,谢父是不大愿意的,谢其自然也是一样的态度。
“你们现在是在拍吗?”谢其盯着一直对着他们的机器微微皱起眉。
站在记者身后的摄像小哥包裹的严实,女记者回身看了一眼,慌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拍,机器是关着的,还是需要先征得您的同意,再进行采访。”
谢父是读书人,没上过几次镜头,有点不适应的往后退了退。女记者见谢其犹豫,忙又补充了好多的理由,还将他们的记者证再次拿出来说自己是哪个哪个电视台的,视频会在网上和电视新闻上同时发布,只是简单的一个采访没有很难的问题,并且再三保证他们不是娱乐新闻,不会随便乱写,只是因为谢其和谢母身份特殊,会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有榜样力量,所以上级特批来采访之类的,谢其见对方坚持,又冒着这么大风险过来,他回身看了看父亲,父亲示意还是他自己做决定。
光这么站在门口也不是事儿,谢其将思将人迎进来,回卧室取了手机,然后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说:“你们稍等片刻,我需要打个电话给俱乐部报备一下。”
“好好。”
电话很快接通了,谢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盛远听了之后沉默片刻,他有点忧心,害怕再出什么篓子,但事情挨到这里了,或许搏一搏也没什么问题,而且的确是大好的机会,毕竟电竞选手想要出圈,可比其他人难多了。
“要不试试吧,你通着电话采访,我这边录音,如果有任何不能回答的问题,记着一个字也不要说。”
谢其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他接受过那么多次采访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谢父不参和,一个人回了书房,记者和摄像小哥还有几个社区的工作人员找了个比较适合采访的地方,非常迅速的就开始了。
采访果然如记者所说的那样,没有稀奇古怪的问题,多是一些感受类的,简单询问了一些近况,聊了聊母亲,便结束了。采完了记者还很高兴,明明谢其感觉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但对方却说这条新闻价值连城。
几天后,新闻在电视上播出了,简短的不到一分钟的采访,反响却意外的好,视频里的谢其待着口罩,乖乖巧巧说话的样子和平时镜头里见到的不一样,谈起妈妈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说希望母亲早日康复,因为他自己做的饭太难吃了,而在姓名下方,也清楚的写上了他的真名,谢其。
大约是如此接地气的样子点燃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亦或是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谢其在网络上的反响也出乎意料的好,更有几家比较大的媒体直接转发了这条新闻,还带上了微评。谢其一夜之间,从电竞这个相对小众的圈子跃入大众视野,成功破圈,而且是正向的破圈。
逐渐的,事情开始扭转方向,众人慢慢将重心放在了谢其的个人品行和教养上,父母的职业被晒出来,还有许多很生活化的合照一起流出来,照片里的谢其与普遍印象里的谢其不同,他看着乖巧又可爱,揽着父母的脖子笑的十分开心,还有他曾经的学习成绩,甚至许多自称谢其同学的人出来爆料,他的成绩是真的很好很好。
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谢其在国民心里的形象越来越不同了。
从前他是电竞圈里的明星队长,是世界冠军,是击杀王,却也是同性恋,是特殊人群,是被人成天揣测的单薄的公众人物,而现在,他变成了出生书香门第追求理想的翩翩少年,是母亲抗疫支援,父亲教书育人,自己亲手做饭的品性好学生,回归生活他和普通人一样,会想妈妈,会吐槽自己做的饭不好吃,他一下子活了,而不只是活在众人幻想里的遥不可及的人,他是和所有人一样的普通人,那些闪光的优点遮住了瑕疵,既然是普通人,喜欢男或女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讨论忽然间就没了意义。
看完网上一天比一天正面的报道之后,谢其只觉得因祸得福,他要感谢他的母亲。
其实认真想想也可笑,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非要将生活全部展示给众人,他们才相信他是一个普通人呢?
很快,俱乐部也跟随媒体的脚步发出邀请,邀请那位和谢其合影的护士在疫情结束之后免费来现场观赛,这是众多工作室熟悉的套路,在眼前的情况下,最容易收割好感。
又是一波好评,也给这件事收了个漂亮的尾。
事情过渡的异常顺利,谢其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他甚至久违的主动去找余声聊天,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收到消息的余声看得出谢其心情很好,他想打个电话给他,但余文然目不转睛的坐在他对面,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余文然的突然到来对余声而言非常惊吓,毫无征兆,甚至连条微信消息都没有,就在大半夜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拖着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有吃的吗?”
余声很希望自己是做了个梦,一觉醒来这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但非常遗憾,一觉醒来,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再明显不过,毕竟窗帘都帮他拉开了,他实在骗不了自己。
坐在对面的人移下视线去看电脑,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谢其?”
余声扫了他几眼,想着没必要骗他,非常不带感情的嗯了一声,但他又有点好奇,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
“你别笑我就不知道了。”余文然一针见血,余声一怔,感觉耳朵有点烧。
“他知道你喜欢他吧?”余文然又问了一句。
余声其实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有点难为情,又有点难受。
“知道。”
“他拒绝你了?”今天的余文然似乎对这件事儿非常执着,一句一句紧挨着问。
余声没回答他,但沉默就算是默认了。
低着头的余文然笑了,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既然他都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余声的表情有点僵,余文然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但如果不问,除了余声会一头栽进去出不来,连他都要跟着遭殃,这里面哪件事儿不是他出面找人摆平的,自从他和余声因为财产问题彻夜长谈过之后,余声对他似乎越来越依赖了,但相比这些,余文然更希望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气氛有些沉默,余文然顿了顿,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也有必要拆开来说一说,他到底想要什么,想怎么得到,希望自己怎么帮他,余文然都需要搞清楚,毕竟余声才20岁,扎进情热里自然是当局者迷,如果没人拉他一把,只会越来越自我沉醉,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可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对面的余声忽然开口了,他说:“不为什么,就希望他过得好,过得高兴,不要有那么多人骂他,不要有人诋毁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