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熹心中一紧,声音稍急,“沈总,当年我找你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阿铮。”
“我不想他知道,你也权当不知,可以吗?”
沈千心中狐疑,却还是应了:“哦,行。”
挂了电话,身边婷婷袅袅的女子端着红酒杯一饮而尽,沈千皱了眉,沉声道:“你少喝点,明天头疼。”
沈依依将空杯子递给他,带着几分酒意,整个人微微泛着红,身上的丝绒吊带裙看着越发妖娆,沈千低低骂了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将裸露的皮肤遮了个严实。
“我不是说了,谢先生在动手术,你干嘛给祁熹打电话。”
沈千看着手里的空杯子,边沿是沈依依好看的唇印,声音微沉,带着几分不羁带着几分真心道:“我想签你到我公司,总得关心关心谢总,谢总不放人,我怎么带走你。”
沈依依眼里染着醉意,微微泛红,嘴角扬笑:“他才不会不放人。公司现在有周澈,就算我走,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那你肯跟我走吗?”
沈依依抬眼看他,面前的男子英俊帅气,虽不及谢先生那般长相,但也是气宇轩昂,他看向她的眼神少了几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郑重其事,那里面的情意,她不是看不懂。
“不肯。”
“沈千,你知道谢先生在我的合约里写的违约金是多少吗?”
沈千眯了眯眼,像沈依依这样正当红,违约金只怕是天价,思及此,他沉声道:“如果是违约金,你不用担心,多少都由我出。”
面前的女子摇了摇头,红唇微启,“是零。”
“这就是我永远不会离开熹行娱乐的原因,哪怕对手出再多的钱,我都会选择留下,这是我对他当年拯救我整个人生的谢意。”
沈千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爱他吗?”
沈依依笑得肆无忌惮,笑着笑着竟笑出几分泪意:“爱他,我怎敢?”
“上一个爱他的徐西西,似痴成狂,如今颜面尽失,还不知道躲在哪呢,我又怎敢,去爱他。”
“他那人,像罂粟花,碰不得,挨不得,会上瘾。”
“对谢先生来说,只要祁熹爱他就够了,其余人的爱是麻烦,是累赘,而像徐西西那样的,就是对爱的亵渎,所以该受惩罚。”
面前的女子摇摇欲坠,几乎要从椅子上跌落,沈千伸手将人一把捞在怀里,沈依依看了他会,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鼻息在沈千脖子处,热热的,有些痒。
“那你呢,可曾觉得我是累赘,是麻烦。”
酒意慢慢上来,沈依依迷蒙着眼,“不是。”
“沈千,我知你心意,每天那样忙,还跟着我满世界飞,就日本,只今年你都陪我来了两次了。”
“你等我好不好,等我忘记那人,再来爱你。”
说到最后竟是沉沉睡去,沈千抱着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他刚刚好像听到了自己一直要等的那个答案,她追着谢铮行跑,他就追着她跑,终是等到这一天了不是。
沈千嘴角咧着笑,抱着醉酒的沈依依转了个圈,怀里的女子有些不适,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这边,周良来时,祁熹握着手机站在走廊里不知在想什么,他盯着看了几眼,终是抬脚走了过去,“听秦少说没事了,你呢,有事吗?”
祁熹勾了勾唇,平静道:“我没事。”
“那就好。”
祁熹看着周良坚毅的侧脸,微微眨眼,我只是筹划一场远离,给自己时间痊愈,给阿铮时间想清楚。
“周良。”
“嗯。”
“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守着他,我出去一下。”
周良转身看着身侧的祁熹,几次接触算是相熟,祁熹这样的表情……
微微一顿,他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有要说的吗?”
“我怕谢先生醒来问起。”
祁熹扬着笑,微微仰头:“没了。”
我要说的那些话,得亲口告诉他才好,别人转达,只怕徒生些差错,误了我的意思。
第六十三章
祁熹走的那天,W市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春雨绵绵,道路两侧的樱花微微垂头,几朵花瓣随着雨落下,祁熹坐在车里,娇艳欲滴的花瓣上挂着水珠,W市的那些过往随着那场雨要彻底从她世界里暂时遗忘。
秦止站在车窗外,手里提着纸袋,不知装了些什么,她抬眼,男子朝她招手,车窗摇下,她心里腾起几分希冀,希望是阿铮有话带给她。
她眨了眨眼,秦止低低叹了口气,“阿铮要我带给你的,我给你开的药,还有全国各地有名的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都在里面了。”
祁熹眨了眨眼,伸手接过,那句谢谢几不可闻,秦止笑了,低声道:“熹熹,你早些回来。”
执意离去,孤身一人,并非是逃离,而是想要痊愈。
时间是治伤的良药,她需要时间,阿铮也需要。
她守在阿铮身边这些天,越发清醒,如今的祁熹哪有当年半分骄傲跟明媚,网上对她跟阿铮的这段感情众说纷纭,她可以不在意,可阿铮不能因为她不在意,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是那些人陪着阿铮一步一步从黑暗里走到了万人之巅。
她想要一个全新的祁熹,她想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她还想阿铮学会放下,学会遗忘。
走之前,秦止朝她招了招手,“再见,熹熹。”
“再见。”
车窗摇起,W市的风景一一倒回,像是倒带一样,祁熹摇了摇头,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人知道她的地方,与过往无关,远离这里,才会越发清醒。
秦止看着远走的车辆,转身上了身后黑色的车,车里的男子微红着眼,车门打开,他抬手遮住脸,声音微哑:“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她哭没哭?”
秦止嗓子有一瞬干涩,“没。”
“那就好。”
祁熹哭没哭,秦止不知道,至少离开前那一瞬,她没哭,可在祁熹说出再见时,他才意识到,她有多眷恋这座城,就有多么想要逃离。
这座城养育了她,土生土长的地方,有一日不得不离开,心里总归是不舍。
他想起最后一次治疗时,他问祁熹,如果早知结果这般伤人,那年初夏她是否还会选择牵着谢铮行的手一直走下去。
祁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道:“会。”
她说,即使伤痕累累,她也没有一次后悔过,只是后悔将阿铮伤成这样,如果能从来一次,她会选择牵着阿铮的手,在去美国之前选择和平分手,这样往后所有苦难是不是跟阿铮就没关系了。
祁熹少年持重,谢铮行更是少年老成,这样两个人唯独在彼此身上不惜一切,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就这一次的爱情,让他们以终生相付。
秦止上车,在谢铮行身边坐下,声音低沉,“如果到最后不是祁熹,我觉得你这一生都不会有半分欢愉。”
谢铮行微阖着眼,声音清冽,“我也觉得。”
“你给祁熹的盒子里放了什么?”
身边的人像是没听见,半响,淡声道:“一张专辑。”
“新歌?”
“嗯。”
秦止诧异的挠了挠头,“什么时候写的?”
“从她回来,我就开始写了,四首歌,是我想说的话。”
秦止像是被他平淡的话惊到了,侧眸看他,眼神复杂。
祁熹刚回国那会,不是有人说要忘记,还有心力写歌,看来从一开始谢铮行就没想着忘记。
秦止摇摇头,都是痴儿。
……
飞机降落,头等舱的靓丽女子频频回首看向右后侧的男子,终是在飞机降落前搭上了话,精致纤细的手指夹着一张青色的名片,言笑晏晏,“你好,先生,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面前的男子穿了一身西装,黑色西装越发衬得他面容英俊,听了女子的话,他连眼都没抬,摩挲着手里握着的画册,眼神复杂。
女子一愣,随后尴尬笑笑,坐回原位。
一旁的空姐眼神互换,随即摇了摇头,这样的客人,从他那一身价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便知是位非富即贵的主,手里握着不放的画册,一看便是女子的物件,这样的男人,还是位痴情的主,注定那位女顾客的心思要落空。
飞机落地,徐风将画册收好,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情,能见到祁熹,什么样的借口都是好的,哪怕一眼也行,许久不见,她不知是瘦了还是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