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秣夹了一个酥油豆麦放在瑾凌碗里,“臣妾亲手给皇上做的,皇上尝尝味道可好?”
弑凌夹了一个,“没有爹爹做得好,我娘亲爱吃,我爹爹是跟最好的厨子学着做给她吃”
柏秣闻言并未有任何不悦,眼睛用余光看了瑾凌一眼,脸上带着笑问弑凌道:“你爹爹?”
弑凌默然不语,柏秣尴尬地笑笑。
瑾凌夹了一个酥油豆麦,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你……爹爹跟你娘亲住一起了吗?”
弑凌摇头道:“他们是分开住的,不住一起”
一旁的栖止插话道:“就像我爹爹和我娘亲也是不住在一起,爹爹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娘亲,抱抱娘亲”
柏秣笑而不语,看着父子二人的眼神分外柔和,见这三人分外和谐,弑凌黯然,伤感自己的多余。
瑾凌看着弑凌教导道:“爹爹可不是乱叫的,你可以叫他干爹,但不可以叫他爹爹”
弑凌撇撇嘴,不以为然。
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弑凌的伤渐渐好得差不多后,瑾凌便教了他几招入门的招式,每日天还未亮他就在花园里练,刻苦异常。
这日,瑾凌与众大臣在书房商讨国事,只剩下弑凌在御花园中持着一把剑练,唐余随侍在侧。
这时,正好碰上栖止带着一群孩子在御花园玩,栖止只有四岁,在宫里浑闹惯了,宫女太监因他皇子的身份又总是让着他,所以,他年纪小小便养成一个娇纵跋扈的性格,就是很多身份尊贵比他大的贵族子弟,也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平日里见着瑾凌对弑凌宠爱有加,与弑凌相处的时间比他还多,早就看他不惯,平日里有瑾凌在,小小年纪的他也不知从哪学得,还懂得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博人喜欢。
今日,见着瑾凌不在,没人护着弑凌,举起手中的弹弓满弓向瑾凌射去,瑾凌手肘处一阵麻痛,他轻呼出声,气恼地望向握着弹弓笑得一脸狡诈的栖止。
见他年纪小,也不想与他计较,转过身继续练武,谁料,栖止并未罢休,满起弹弓又射出一颗比方才还大的石子,弑凌有了防备,闪身接过,看着罪魁祸首挑眉问道:“你究竟要如何?”
因身高不够,为有气势,他站在假山上,插着腰立眉瞪眼说道:“我要你滚出我家,回你的家去,别再缠着我爹爹,那是我的爹爹!”
许是觉得还不够,他再补了一句,“你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弑凌听到最后一句,被戳到他的痛处,脸开始变得狰狞,眼白布上血丝,握着剑的手在发抖,怒吼道:“我不是!”
栖止看见弑凌扭曲可怖的脸被吓了一跳,见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贵族子弟都在看着,也不肯丢了脸面,犟着嘴道:“我娘亲说的还有假?”
围着栖止的有几个是已经十二岁的大孩子,膀大腰圆,身高体型都比弑凌大了一倍,又是武将家的公子,自幼习武,有一两分本事在,便将孤身一人的弑凌不放在眼里,见弑凌气得脸都变了形,不觉得可怕,反而火上浇油道:“他是不是就是从栩生楼出来的公子?我听我父亲说过,说他的娘亲一个妇道人家,成日在外抛头露面,不自量力,还想与男人一起平起平坐”
另一位鄙夷道:“我也听我娘亲说过,说他的娘亲不守妇道,若不是凭着与众多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凭什么将栩生楼发展得这么大?”
“他栩生楼还开妓院,做这种下贱肮脏生意的人,也配与我们呆在一起,还是快滚回家吧!”
七八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哄笑做一堂。
弑凌气得红了眼,提着一把剑便向那几人砍去,那几人原是轻敌,本是逗乐一般躲开弑凌这一剑,可一剑躲开,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剑又迎面而至,其中一人闪躲不及,在白净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大口子,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颤着声缓和气氛道:“我们方才与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弑凌持剑冷笑:“谁与你们说笑?”说着又是一剑挥去。
那几人见弑凌未给他们无退路,卯足了劲应战。
一柱香后,与瑾凌开完会的大臣们吩咐宫人去找他们去御花园玩耍的孩子出宫回府,宫人去了约有半柱香,两手空空地又跑了回来,抓来一问,只不住地叹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叫大臣们去看。
御花园是后宫嫔妃赏花解闷所在,外臣哪敢轻易踏入?
战战兢兢地奏明了瑾凌,最终还是在瑾凌的带领下,向御花园走去,走在后花园的亭中,才明白了宫人为何说一半遮一半了,实在是……
太丢脸了!
七八个孩子,被叠罗汉似地叠在一处,一个个脸上身上挂着一道道血痕,最下面的是那个说木子不守妇道的孩子,他身形不算最大,此时被这八九个人一压,压得翻了白眼,最上面是最小的栖止,此时的弑凌持着一把剑踩着说下贱肮脏的孩子的头,一脸挑衅地望着熙熙攘攘走来的这群大人。
这些孩子原本只是小声抽泣,见着自家的大人来了,连忙大哭起来。
骂木子不守妇道孩子的父亲,见自家的孩子已被压得翻了白眼,护子心切,顾不得瑾凌在场,吼道:“哪里来的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快给我下来!”
瑾凌听得这句微微挑眉,望向他的眼里带了一丝不悦。
弑凌将剑搭在那位说木子不自量力的孩子颈间,看着他们道:“要我放开他们也可以,我在这等着,你们瞧着自己儿子的命值多少钱便给我多少金银珠宝也就是了!”
诸位大臣们对弑凌这明目张胆的打劫行为吐血不止,见最上面的是栖止,是皇子,纷纷主心骨似的望向瑾凌。
瑾凌吩咐刘公公去通报柏秣,半柱香后,柏秣带着翠儿,翠儿抱着首饰盒风风火火地赶了来,将赎金交了,方才把哭哭蹄蹄的栖止赎了出来。
大臣们见瑾凌“以身作则”,纷纷派了自家下人火急火燎地去取钱,来回需要时间,诸位大臣大眼瞪小眼地在哪等,那位骂木子不受妇道孩子的父亲见自家的孩子被压得有气出没气进,见自他们来便一直抱着手斜靠在柱子上,一脸悠然的唐余,急得气没打一出来,阴阳怪气道:“唐护卫,好大的本事!连几个小孩子打架都治不了!”
唐余见他是怪自己袖手旁观,眨着眼睛无辜答道:“我手有伤”
那位大臣一噎,心知肚明唐余这是推脱之词料想唐余武艺高强,就算是手有伤,不过就是几个毛头小子打架,动动手指的事,哪用费什么功夫!
瑾凌在场,见他未说话,也不好点破,冷冷地从胸腔哼了一声,等到下人将自己珍藏的宝贝拿了过来,连忙给了弑凌将儿子赎了出来,喂了他一颗续命的丹药,顾不得与弑凌再计较,带着他回府找郎中诊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以往
其他交了赎金赎了孩子的大臣却未急着走,他们守在那儿本想等着瑾凌发话,怎么收拾弑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岂料,瑾凌挥了挥袖袍道:“各自领了孩子就回去吧,还在这杵着做什么?”
自家七八个孩子围攻弑凌一个,其中还有几个年纪还比弑凌大,本就是自己理亏,如今见瑾凌发话也只有自认倒霉,全都悻悻地行礼告退。
待他们都走后,瑾凌看着一脸小财迷模样,蹲在地上清点战利品的弑凌,掀袍坐下,接过刘公公递来的茶碗,随口问道:“这些宝物你准备怎么办?”
弑凌答道:“换成银票,贴身收着”他望着悠然倚在亭柱上的唐余。
唐余望向瑾凌,见瑾凌点头,方才将外衫脱下,将弑凌身前的那一堆宝物包起,提着向外走去。
“你很缺钱吗?”
“没有谁不缺钱的”弑凌满不在乎地答道。“若是我娘亲过来接我,我就把钱给她,她若是……”
他咽了咽口水,“她若是不来,我就拿着这钱浪迹天涯!”
瑾凌听到他提到木子,心软了下来,道:“她若不来,你也可以在皇宫陪朕”
“朕会好好教导你”
“不要,我与你都无关系,这里才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爹爹!”
瑾凌起身上前抚摸着弑凌的头道,“朕就是你的亲生爹爹”
弑凌将瑾凌的手拂开,也不知是哪触到了他的逆麟,他大声向瑾凌吼道,“不!你才不是!你是我的仇人!”